或许由于这股热烈的气氛,心悸的毛病又发作了,几次我都感觉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这种感觉就像一股力量想从我的身体里逃脱出来,可就是释放不出来,我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望着熙攘的看台,想到若是西桥也在人海里,那该有多好。
我叫住卖水的服务人员,要了瓶冰水一饮而尽,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庆幸又活了过来。
刚睁开眼,一幕奇怪现象呈现在我的面前,对面看台一层楼梯靠近枯树的一侧竟然泛着一股蓝光,有人貌似提着一盏蓝色的灯笼,正坐在我的斜对面,由于我的位置处于高层,距离又有些远,只能模糊看清一个蓝点,一时间那人是男是女甚至都无法辨别,它在火红色的人海中格格不入,就像棉花堆里扔进了一个煤球,明白人一下子就能感觉到色彩上的差异。
我拉住送水的小哥:“诶兄弟,我说你们青州不是兴打红灯笼吗?那人提个蓝灯笼是什么意思?”我一边问一边指给他看。
他呆呆看了两眼,反问道:“你确定看到的是蓝灯笼?看花眼了吧,你也明白青州仪式的隆重,要是有打蓝灯笼进场的,保安铁定会拦下来的。”
我转过头去,诧异的是,蓝色的光点却消失不见了,我连忙揉了揉眼睛,面前是一片纯净的火红色,片刻前泛起蓝色光点位置也被蜡烛的光亮铺满。
难道我这病还有什么后遗症?
“借过一下!”我正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声音在我身边传了过来。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面色青秀的男人,他的眼神十分空洞,面无表情,我连忙腾出一旁的位置给他,一副富家公子的气场,紧跟其后的是一个老伯,应该是他的家丁下属。
我想起茶三儿说的话,这金花轿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做苏家当的地方,难道眼前这个类似罗马斗兽场的建筑就是他口中的苏家当,这糟老头子骗走我的几十大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说的话也没什么可信度,茶三儿的铺子就在不远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毕竟他也没有欺骗我的理由,我还是选择静观其变。
“莲少爷,宴会马上就开始了,要不您还是去前面坐,可能看的清楚些。”老伯说道。
男人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个位置刚刚好。”老伯听完又恭敬的站在一旁,不再多问。
“咚!”老树前的金钟又响了起来,我还没有从这声钟响中明白什么,对面看台上的人便发了疯一般将自己手中的灯笼向中场抛去,舞台的上空瞬间成为了一片灯笼海洋,紧接着四侧看台位置上的人都开始将灯笼抛了下去,身边的男人站了起来,也做着与其他人相同的姿势,用力的将灯笼甩出观众席,一瞬间看台成为一片灯海,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光圈,将那棵枯树围在中央,敲钟的和尚开始发了疯一样疯狂撞击那顶金钟,咚咚咚的响个不停,我听得出来,那不是胡乱撞击,而是一种有节奏的钟鸣,每撞击十几下左右就暂停一会,紧接着又重复同样的步骤。
“你还拿着它干嘛?”身后的姑娘拍了拍我,给我打了个眼色,然后指了指我手中的灯笼,示意我照做,我顺势将灯笼丢了下去,静静看着它消失在火焰般的光影里。
“你怎么傻乎乎的?不懂规矩呀。”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口吻中带着些成熟。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旁边还有空闲的位置,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第一次来,有些不知礼节。”
“那你也不傻吗,还知道买盏灵花灯笼进场。”她指了指面前的灯海,说道:“可惜了,好大一截蜡烛。”
“图个喜庆,图个喜庆。”
她拿给我一本宴会指南,给我讲了一下宴会的一些基本流程,提灯笼、抛灯笼、抢灯笼是灵花宴会一直流传下来的习俗,本地的灯笼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不会发生易燃现象,说到这里,我下意识往灯海里瞅了一眼,成千上万支灯笼堆积起来有几米高,灯笼之间相互堆叠,确实没有任何燃烧的迹象,这有些不可思议。
她告诉我这个地方叫做树池,立在看台中央的是一颗久经岁月的梧桐,古人称之为“灵花树”,这也是灵花宴会这个名字的由来,伴随着灵花宴会的传说数不胜数,今天千万人汇聚于此,手提祈福灯笼,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祈福,实现心中所愿。
“我们真的能见证自己的过去与将来吗?”我感慨自喃道。
我多希望这是一件能够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故事,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个可以实现的传说,我真的希望西桥可以看到这些,我宁愿她选择忘却汪如是这个人的存在,也不愿意她不明不白的活着。
平静片刻,想到西桥陪伴我的那些岁月,她仿佛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未曾走远过。
“要开始了。”姑娘她刚说完,我便看到梧桐的上空有些异样,本是被星辰铺满的蔚蓝天际,一下子被浓厚的云层遮盖,云层中的气流形成一个个空气漩涡,在树池的上空摇曳,树池内部瞬间充斥在一片黑暗之中,除了脚下灯海中传来的亮光,我的视觉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有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正如灯笼老板说的那样,正好二十一点整。
云层裹挟着一股阴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令我更加意外的是,人声突然鼎沸起来,在场的千万人似乎都有目的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我安静地看着树池上空的云层,一股闷雷炸裂在云层上空,发出一阵轰鸣,乌云中透出一阵亮光,伴随着气旋的旋转忽明忽暗,似乎不可思议的东西将从云层中降落。
身边的姑娘也随着人流高声吆喝起来,嘴里不停说着“萨瓦梦,萨瓦梦”,听上去像是某钟偏远民族的语言,整个树池的地形像是一个埋藏在地下的喇叭,他们都在异口同声地嘶吼萨瓦梦,上空的云层接收到这样一股猛烈的生源,有些抖动。
太震撼了。
这.......这不会是一场有目的的表演,云层的山空开始蠢蠢欲动,而树池的声音通过喇叭地形直冲冲地被反射到云层中,这行人似乎正在与宇宙对话,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现在十分确定,成千上万的人的萨瓦梦,他们的目的绝对存在唯一性,这种没有彩排的整齐,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