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是季星叫醒了熟睡的夏恩。前者醒于焦虑，而后者困于疲乏。
“该走了小鬼。”说罢，东方人朝着懵得明显的男孩甩了个真言术为其加状态，“没时间了。”
天才蒙蒙白，他们朝着圣徒营地走去。
应该是的吧。偌大的荒原上，夏恩分不清方向，只是跟在季星后面，本能地想打呵欠，却一个都打不出来。研究官则是心事重重，一路上没跟男孩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就像是变了个人。
“季星，”看着研究官在沉默中不断用肢体表现心中的急躁，夏恩忍不住道，“呃，昨天我只听到了圣徒营地就在北方朝圣点后好像就睡着了。你能再跟我说说吗？”
季星没有回头，而是保持着向前快速行走的姿势，机械地将他昨晚回想起来的故事告诉了夏恩。
“那，你说，”男孩问，“他们为什么不一直保持联系？”
“嗯？”
“就是考察队要是一直跟光铸壁垒保持联系，圣徒营地也一直跟光铸壁垒保持联系，那不是马上就知道情况不对了吗？”
“蠢小鬼，”季星这次的语调带有了一点本色，“通讯水晶之间是通过光导连接才能传播声音，在超过一定范围后，光导连接会因为空气折射还有一些其他东西的阻碍而连接不稳定。圣启殿光铸科的研究官虽然用强聚焦技术解决了这一问题，不过由于水晶的材质原因，一天只能强聚焦一次。也就是说在深入灾厄前线后，一天只能与要塞进行一次通讯。”
“近距离的通讯虽然没有通讯限制，不过极易被结界之类的术法打断。”他补充了一句。
夏恩听见了熟悉的语调，以为季星恢复过来了，心中莫名感到一些欣喜。虽然听不太懂，不过知道不行就差不多了。
他继续问：“结界吗？是恶魔的能力吗？”
“够了！”季星终于转过身，却是一脸漠然。“我是叫你给我当帮手的，不是来给我当学生的！”
“可是我确实太小了……”夏恩怯怯回道，“很多东西真的不懂嘛。”
“人的！只有人的灵念才能创造结界行了吧？是那个混账占领了圣徒营地，用他拿手的灵念创造出了结界。”季星被压抑在心里许久的焦躁终于爆发出来，“谢天谢地，你让我知道你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所以我需要的是你体内的那个恶魔！我需要的是一个肉盾，懂了吗？”
夏恩从来没有被呵斥的记忆。他愣愣地看向季星，嘴巴不自觉地张开。但迅速地，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季星的脸，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眼泪在眼眶打转，或是因为重力吧，最多带点委屈。夏恩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他强忍着不让眼泪去滴灌荒原上可恶的杂草。
季星知道自己语气说重了，并且自己引以为傲的头脑很罕见的因为情绪影响了理智。该死的，自己这算什么光能主义者，这跟圣廷里只知道感情用事的混蛋们有什么差别。他打算跟男孩道歉，放下多余的自尊。
“夏恩。对、对不起。”他蹲下身子，“很抱歉这样说你。但是，你知道发生多严重的事情了吗……那个混账拿着那东西在圣徒营地，很有可能再打开地狱之门。我们必须得阻止他。”
没人会总是顺心。夏恩记得亚当斯爷爷是这样说的。于是他重重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没事的，我会尽全力帮你的，隐修会的牺牲不能被那群杂种白费了。”
季星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着站了起来：“没错，继续前进，我们要去干翻那群杂种。”
说着，他轻松地转过身。在焦虑被发泄出脑海后，他浑身充满了干劲。那个混账再怎么蹦跶也是一个永远比不过我的垃圾，我在害怕什么。
“嘿，小鬼。”季星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懒散随意。他想弥补一下夏恩，因此主动开口问道，“既然你跟苦修士住在一起，你知道崇高之志吧。听说那些苦修士最讲究这个。”
夏恩快步跟着，“嗯，我的崇高之志就是彻底打败自己身体里的恶魔！”说到这，男孩有意识地握紧拳头。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应该很早就确立了吧。”夏恩反问，他没由来的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志向。
“不清楚。不过志向吧，应该就是一个人除了本能的活着以外需要操心的事情嘛。如果凑巧的话，我也有吧。”
一路上，一种好似友谊的东西连接起了两人。
他们愉快的交谈，时间也临近正午。季星打了个手势，示意夏恩停下来休息用餐。
“那边有个废墟，我们过去坐一会儿吧。”只听夏恩叫道。
“不，”经验更丰富的圣职者警告道，“在灾厄前线，不要随意进入这些城市遗址。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恶魔的老巢在里面。”
夏恩听此，再望向那个城市的黑影，好像真的鬼影幢幢。
“不然你以为光铸壁垒为何还重兵驻守着？”季星刻薄道，“圣廷不顾望城人的思乡之切而拒绝清理灾厄前线是不想再有更多的伤亡。于是就把这个失落的王国让给了恶魔。”
“嘿！那是什么？”夏恩指着废墟大喊。
其实不用夏恩提醒，季星也看到了。数十个皮肤赤红、上身粗壮的角魔从那个废墟里钻了出来。最前面领头的是一个骑着魔化马的邪教徒，活似一条忠诚的猎犬。
而魔群就像是挟裹着刀锋的血色潮流滚滚而去。
“你说歌利亚带着大部队前往圣徒营地支援了？”季星扭头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看向圣徒营地的方向，喃喃自语：“看来战争要来了。”
然后他从祷书拿出食物，又拿出一张地图看了看，说：“抓紧时间休息，我们得马上到克城营地。噢，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第一次来灾厄前线。我承认刚刚那句忠告其实是给我地图的朋友写在上面的。求你了，快吃东西，我就算离开了圣廷也总归是有几个朋友在的。”
“季星，我想问的是灾厄前线还有其他营地吗？而且我们不是应该立马去圣徒营地吗？”
“好吧，是我暴露了自己。”季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首先，圣廷肯定不会放任恶魔在这里肆意发展的，所以除了明面上的圣徒营地，黎明守望在关键的地方也布置了一些隐蔽的营地来监视恶魔的大致情况。其次，我们光凭脚力走到圣徒营地的话，恐怕那个混账早就得意地笑歪了嘴，所以我们需要找个快捷方式抵达目的地。懂了吗？”
不等夏恩开口，季星眨巴眼，神秘地说道：“不过，想用这种快捷方式，我们得好好操作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