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东面的窗户洋洋洒洒地投了进来，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映上了一排大小不一的光斑。
通迪四楼会客厅，顾侒和王力宏相对而坐。
“顾董，我对通迪是有感情的。
但您知道吴总和我相处多年，当他找我时，我确实没有做到凡事都站在公司角度考虑。
甚至…唉！
实在对不起，今后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了！”
王力宏坐得很靠前，他微微俯身，两手在膝盖处轻握成拳，说话间一直微仰着头看着顾侒的眼睛。
这是一个相当有诚意的姿态如果再配上他语气里的诚恳，就有一种恳请的意思了。
王力宏一直帮吴凌风消极怠工，因为他是吴凌风一手一脚扶到这个位置的，这个知遇之恩让他不得不报。
但当吴凌风请他配合范伟威胁顾侒时，他内心也是抗拒的。
这事儿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过了，但吴凌风一再强调他只需要在林烨询问客户关系时推给范伟就好，其余事情一概不需要他做，他也就抱着骑墙的心态半推半就了。
这一刻，他是发自内心地想做个明确的选择了，但，还来得及吗？
……
顾侒耐心地等到王力宏的话彻底落定，这才看着他缓缓说道：
“你不用道歉，工作中每时每刻我们都会做选择，每一个选择都有对应的后果。”
他顿了片刻，接着说道：
“你在公司这么长时间了，我会让陈颖安排体面的！”
顾侒话里略去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没有丝毫的指责意味，没有丝毫的情绪，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语气和缓，脸色一如平常的淡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才能保持住脸上的平静淡然。
他不习惯和人说再见，哪怕对一个根本谈不上熟悉的人。
……
王力宏看着顾侒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口气涩然地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
说完，他抿着嘴角看了看窗外，轻叹口气缓缓起身了。
电梯慢慢爬升到四楼打开了门，王力宏的嘴角微不可查地轻抽了两下，他在电梯门口停顿了片刻，转身看着一旁的顾侒垂着眼皮说道：
“顾董，我尽快辞职……
交接我也会尽量做好，您放心吧！”
……
“姐姐，我现在确实焦头烂额的，通迪现在是关键时刻了，能扛住这个行业老总位置的人真不好找，相当于得扛住通迪的半面江山啊！
你本来就熟悉这个行业，客户资源也有，管理经验也有，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你也知道通迪只要熬过这阵子，就相当于一支绩优股打开了向上空间，想象力无穷啊！”
林烨盘腿窝在沙发上对着电话苦口婆心地做程岚的工作。
……
“唉，我这好不容易从集成商的火坑里爬出来，你要让又折回去，我真没兴趣！
再说了，我这家在深圳，你非要让我折腾去广州，真的很为难我！
你找找顾心遥，她本来家也在广州，业务能力这些我就不说了，你比我更了解她！”
程岚在电话好言好语地回应她，口气里充满了歉意，她也知道林烨现在火烧眉毛，不是山穷水尽也不会为难自己。
……
“姐姐，你想想，你现在一年365天出差200天，家在哪里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老板把你当超级英雄召唤，哪里有坑就让你去哪里填，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压力砸得你内分泌都失调。
虽然说我找你主要是为了顾侒，但我其实也是认真站在你的角度思量过的，通迪不管是从稳定性和前景来讲都挺适合你的…
再说了，姐夫也是打打杀杀的工作性质，他在广州业务也多，说不定你稳定下来，把家安在广州也是未尝不可的选择啊！
好吧，我再分析一下你说的心遥，我已经从科讯叛逃了，如果再回去拐顾心遥，就不说我能不能拐得动，就算真能说动她，我这今后还有脸见杨总？
就算杨总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我这仅存的不多的良知也会不安的呀！”
林烨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在程岚面前班门弄斧地表演循循善诱，但她确实是站在双方角度都认真评估过的。
程岚既有能服众的能力，又有深厚的客户基础，还有拼命三郎般的工作态度，没有谁比她更适合接王力宏的位置了。
……
“唉，你这？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程岚耐心听她讲完，语带无奈地回道。
“行，我给你48小时琢磨琢磨，你想想啊，这么多年我陪你睡过多少次？
你对我终究是要有点责任感的！
我在这里给你承诺啊，你到广州只要一个人，我都陪你睡！”
林烨开始耍无赖，胡搅蛮缠！
她的语音刚落定，顾侒推门进来了。
他换了鞋洗个手几步走到沙发旁在林烨身边坐下了。
林烨一边专注地听程岚在电话那里的回应，一边伸手把顾侒的手拉怀里。
“唉，好好好，我对你负责，我会把你的承诺和过去的付出打包一起慎重考虑的。
你也再想想有没有别的人选！”
程岚哭笑不得地回应她。
“没有了，就是你，只能是你！
我正牌老公回来了，先就这样？”
说话间，两人挂了电话。
……
“正牌老公？还有副牌？”
顾侒一脸黑线地扭头问她？
“没有了，就算有也都是你，你身兼数职，特别牛！”林烨斩钉截铁地看着他回复。
“今后她到广州，只要一个人你都陪她睡？”
顾侒眉头轻挑，扯扯嘴角，强压着笑意接着问她。
“陪完你再陪她！你肯定排在前面！实在不行等她睡着我回来接着陪你睡！”
林烨一本正经地极温柔地回他，她顿了片刻又接了一句：
“今后别人问我在通迪的工作怎么开展，我可以很‘骄傲’地告诉他们——
特别容易，无非就是白天靠有趣的灵魂征服客户，晚上靠销魂的肉体征服老板。
有时晚上还得赶场顺便把有需要的公司骨干一块儿陪了！”
她一边胡诌，一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顾侒，不知道内容的，还以为她在表白。
顾侒的眼角微弯，嘴角轻颤，表情将塌不塌，最终绷不住，伸出一只手捂住半边脸靠在沙发上笑了。
这是顾侒回国以后第一次舒展地笑。
一个月过去了，公司的资金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他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始终还是有缺口。
林烨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口气，随口补了一句：“傻！有什么好笑的？不就几句大实话！”起身去倒了两杯酒端到了茶几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