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土地做IT的生意，科讯股份是一定绕不过的。本地资质最好的公司，但凡大的项目一定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这家公司因为有稳固的合作伙伴，已经有老同事啃了两年都未果。
林烨做了很多功课，公司资料寄了无数次，电话打了一个月见不到人。
……
当林烨听完几十次、和蔼可亲的反复重播：“对不起、我们不需要，对不起、没空！”后，觉得只能出狠招了。
她开始买各种零食，各种小礼品，往她们办公室邮寄。
俗话说“好女怕缠郎”，“苦追”科迅两月的林烨、终于收到一个大姐主动打来电话：
“林烨是吧？
你不要在往我们办公室寄东西了。
今天你抽空过来一趟，把这些玩意都带走，行吗？”
……
“太行了，中午不打扰你们休息，我两点就到。”
林烨答得兴高采烈，好像电话里的内容是：“你过来，我请你吃饭！”
她心想：“只要能露脸，给我一巴掌都不怕。还怕你凶，嘻嘻。”
……
下午两点，林烨终于有机会迈进了这家公司的采购部。
部门真的都是严肃的老大姐，一看她还是个小丫头，而且一脸的诚惶诚恐，当然不会为难她。
负责软件的黄姐、委婉表达了“换供应商，她们说了不算，求放过、别骚扰，赶紧滚！”
……
好不容易上来了，林烨哪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她把能说的、不招打的话都讲完，便在一旁摆着“蒙娜丽莎”式的微笑、恭候着。
用实际行动给出了一句：
“今天不告诉我谁说了算，我就不走了！”
……
大姐急着干活、被林烨盯得如芒刺背，在“叫保安”和“出卖老板“的两难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一挥手：
“去找杨总，杨溢，电话自己问前台要！”
林烨努力压住因为兴奋而略微高扬的语调，浅浅鞠一躬说道：
“谢谢大姐、谢谢大姐，您放心，我还会再来的！”
……
给杨总打了多少电话，林烨已经记不清楚了。
要不开会、要不投标、有时又占线，手机打不通她就打座机，反正就是要见到人。
三个星期、至少三个星期，她终于约上了。
林烨穿了一条款式非常不可描述的黑裙、努力让自己端庄、成熟一点。
杨总，她已经非常用心打听过了，江湖威望高，几乎没有负面评价。
……
据说“诚信、正直、拼搏、好相处”。
她心想：
“呵呵，IT圈真有这样的人吗？
那得演技多好啊！”
下午四点，林烨提前到会议室等他。
……
再严肃的裙子、也压不住她心里的紧张，毕竟这是她必须要拿下的客户，而且创造一次机会真的太难了。
这种心情大约和“对一个已有稳定男朋友的姑娘一见钟情，苦追三个月后，对方突然说可以和你谈谈”差不多吧。
你不知道等着你的是“一顿棍子”还是“两情相悦”，又忐忑又兴奋就对了。
……
杨溢准时到了，高挑的身材、清硕的面庞。浓密的短发乱糟糟的盖在饱满的额头上，衬得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竟有和年龄不符的清秀。
林烨抱着公司资料即刻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声：
“杨总好！”声音非常丢人地颤抖了，她在心里莫名懊恼。
他示意林烨坐下，应该看出了她的局促，而且也没想到林烨还是个黄毛丫头。随口开了句玩笑：
“林经理这是穿着妈妈的裙子壮胆吗？”
……
这句话让林烨即刻放松了，平时贫嘴惯了，竟不假思索回了一句：
“天生丽质，怕被人看上，特意的”。
杨总嘴里正含了一口茶，突然憋住咽不下去，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她。
见他表情可笑，林烨又悠悠加了一句：
“如果你保证不看上我，下次我一定穿好看点……”
……
“扑哧！”一声，那口茶真就喷出来了。
他慌忙抽出纸巾，将桌上的水渍抹去。嘴里还嘟囔了两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言语中充满了笑意。
真是个好的开始。
……
正事还是要谈的。
林烨把公司资料双手递到杨总面前，侃侃而谈“公司产品线丰富，特别想和他们合作，希望达成战略同盟……”不啦不啦，讲了一大通。
杨溢耐心听她讲完，诚恳回道：
“既然你来了、我也不敷衍你。
我们已经和别的公司合作多年，各个层面的沟通都很充分。
你有的别人都有，我有什么理由更换供应商呢？
毕竟这是给自己和采购都添麻烦的事儿！”
……
林烨是做了大量准备的，她看着杨溢的脸，殷切地说道：
“杨总，刚才我说的话想想都是废话，请您在大脑自动删除、就当我这一刻刚进来。
我现在讲三点是竞争对手没有的，你再给我十分钟就好！”
她等到杨溢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后、便继续了：
“一、我们有一个稳定的售后、售前团队，随叫随到，和我们合作相当于每年帮您省几十万的人工费用。
二、我们公司有最权威的资质，如果需要，随时可以和科讯联合投标。
三、我们无条件支持集成公司的，在申请折扣的环节、对合作伙伴永远透明。”
她说完，便用“我说的全是实话，请相信我”的眼神看着杨溢。
……
扬溢认真听她讲完，不经意间杨了杨眉，沉思片刻问道：
“你们真的能随叫随到吗？”
林烨不假思索地回道：
“如果您给我机会，只要你们公司有需要，除了睡觉时间，我保证随叫随到。”
杨溢听他这么一说，随口回了一句：
“有时，睡觉的时间也是要“陪”的，没办法！”
……
林烨知道他这话是“无心之失”，依然扬了扬眉一本正经说道：
“杨总，江湖传言你是正人君子。
我语文没学好，是不是对“正人君子”这四个字有些什么误解啊！”
……
杨溢听她这么一说，才回味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他有些尴尬地笑了，大声说道：
“想什么呢？是睡觉的时间要陪着做标书！做我们这行，加班熬夜那是家常便饭…
你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啊！”
……
林烨见好就收，佯装释怀地说道：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片刻，却又顺杆就爬地送上一句：
“但刚才，我受的惊吓太大了！我觉得，您应该严肃考虑，请我吃顿饭。”
……
多少年以后与杨总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每每想起，都让林烨不自觉莞尔。
是什么原因，让她在听完杨溢第一句话以后，对他说话就总是肆无忌惮呢？
其实答案她早就有了。
杨总这个八十年代的北大毕业生，在浮躁险恶的IT圈多年，身上却难能可贵的保持了一股让人一看到底的清澈和善良。
……
这种善良可欺，大约是在林烨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却从没被粗鲁挂断。
在第一眼发觉林烨紧张窘迫，就主动递梗帮她解围时便已经被她洞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