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那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的队长的意思,贝盛和他爷爷有此遭遇,自是拜万和教宗两界山堂口堂主卓一雄所赐。
在数日前,也就是贝盛刚离开东西村后没两天,被卓一雄派去太泽城找他师兄平伏波前来两界山驰援坐镇的手下回来了。那人没带回来卓一雄翘首以盼的师兄,只带回来卓一雄那位平伏波平堂主的亲笔信。
师兄平伏波在信中说:近来宗内麻烦事多,自顾不暇。主要是因为一些部主和城主合谋排挤本宗。此外,还有几个外来宗门侵入帝国后,崛起极为迅速,在有的地方已蚕食宗门地盘。比如,北方邦部的几个宗内分部就是已难以抵挡,不论是武功还是经营,都落于下风。所以,宗内高层在酝酿一次大调整。可以确定的是,两界山堂口会被放弃。堂口撤除后,可能将会和就近堂口合并。具体情况,宗内会有密函发到堂口,料想这两日就会发到。为兄也将被调往北方某部,目前还不知是哪个堂口,现在先到京都,听候宗门本部的安排。
卓一雄读完信后,眼睛直直的,半晌没有说话。忽的有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拉回了他,只见卓不凡拿了个东西大步走进演武堂来,还没到跟前,便道:“父亲,这是宗内密信。”
卓一雄心下一沉,接过信来快速看了一遍,果然如同他那个师兄所说,宗内有大调整,两界山堂口自他读信之时起即刻撤除,本限三日撤离完毕。考虑两界山堂口辖域分散广阔,最多五日内撤离完毕。宗内弟子一并随行,前往宗内周邦分部南大营等候后续命令。东西村中百姓可随堂口撤离,亦可自行决定去留。
卓不凡见卓一雄脸色不好,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两日之内,宗门弟子,都到西山隘口集合。四日内,清理完毕东西两隘口,前往周邦内的南大营。村民爱跟就跟,爱留就留。”
卓不凡一惊:“这么急?我们这个堂口就这么放弃了吗?”
“不然怎么样?前两日,魏邦的关角来攻我们西山隘口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死伤无数啊。你弟弟也受了重伤。当时若不是三个副堂主联手用宗内秘法“火凤血祭”和关角以死相拼,卓一雄乘虚而入重伤了关角,不用说西山隘口守不住,整个两界山堂口怕是都要遭灭顶之灾。关角不是善予之辈,过些日子他必然带帮手卷土重来。现今宗门已不支持,我们若还死守山中,如何抵挡?就是自寻死路啊!”
卓一雄愤愤然一拍桌案,左肩的箭伤立刻剧烈疼痛起来。卓不凡想要上前搀扶父亲,却因内心的沉重而呆立原地。
半晌,卓一雄半转过身,挥了挥手:“凡儿,你下去办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关角手下那帮人没从这里回去,如果他们的尸体被发现,怕是不低于顺安王的大人物要来和我们作对了。既然不能留在这里了,我们就快点离开吧。”
卓一雄内心自是凄凉。不过忙碌让他暂时忘了这种情绪。卓一雄等人忙着操心劝慰大家,组织大家离开的诸多事宜,但第二天,卓一雄意外地收到来自周邦光卫城堂口的一封急信,影响了卓一雄的行动,也改变贝盛的命运。
“光卫城堂口……位于周邦分部的堂口……堂主,你有熟人在那个堂口?”李管家有点好奇。两界山堂口属于魏邦分部,与周邦交往不多。
卓一雄摇摇头,边打开信件边说:“没有。也许是对接南大营那边的吧。”
读着信,卓一雄的脸色却渐渐阴沉。
来信者落款为孔勒名,自称是宗门周邦分部前长老、光卫城堂口顾问。信中说遇到一个叫盛野的,是探山族老金腿的手下,是两界山堂口的,希望两界山这边多加注意。
卓一雄知道,老金腿是贝盛的外号。卓一雄稍一盘算,便判断信中所说的那个盛野就是贝盛,贝盛哪里还有什么手下。他猜想,那个什么盛野必是贝盛那小子假托的名字。贝盛那小子太过狡猾,而且还不安分,才出去几天,都惊动了周邦分部的高层。不用说他本身的血脉让人不放心,就是他这太会来事的做派,留着也是个祸害。既然如此,他便和管家、儿子卓力等稍微商量了一下,决定剪除贝家最后的这两人。
于是,卓一雄派派人守在几处进山要道上,只等贝盛的现身。
“父亲,随便派两个人,不,派一个人除了姓贝的老头子和那小子不就好了吗。”伤势初愈的卓力不能理解父亲把贝盛这么当一回事。
“你知道什么!现在还会说出这种话,说明你上次在贝盛那吃的亏都白吃了。”卓一雄呵斥道。对于卓力的见识,他真的有点失望。
“……父亲,我听说,您这么做是因为收到了一封来自宗门周邦分部的急信。我想知道,里面说了什么?”
卓一雄沉默了一会才道:“来信的人提醒我们注意贝盛有强横的天赋元神。”
对于作为习武者的卓力而言,当然清楚一个人若拥有强横的天赋元神代表着什么,至少是代表着此人将在习武一途上拥有了天生的作弊器。卓力又追问道:“来信的人是什么身份?”
“有一个身份是宗门周邦分部的前长老。”
“宗门分部长老?!”卓力倒吸一口冷气。
统管若干个堂口的宗门分部的长老,他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层次的人物,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实力才能成为分部长老,但他知道,此等人物的实力绝对不俗。贝盛那小子,竟然会惊动这样的强者亲笔写信提醒两界山堂口,难道说,他有什么地方竟然能让此等强者有所忌惮吗?!
突然,卓力如同被雷电击中,一个不可思议地念头从虚空中猛然冒了出来,他脱口而出道:“难道说,是贝盛杀了那个红黑元神?!”
卓一雄没有说话。他也非常纠结,贝盛生长在他眼皮底下,有多少能耐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贝盛除了学了点探山的本事赚点容易钱,确实没什么能耐。但这个名叫孔勒名专程来信告知他们需要警惕那小子,甚至说收服不了就灭掉。这得是当作多大的威胁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来信提醒啊。
卓一雄也忽然想到了什么,用仿佛对自己提问的语气说道:“而且,难道那个孔勒名都奈何不了贝盛,而要我们想办法除掉?”
对啊,不然为什么要写这封看似多此一举的信来呢?在场的卓一雄、卓力、李管家都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大家都是互相看了眼,没有人开口。
这个叫孔勒名的老子头到底在和贝盛较量时遇到了什么困难?卓一雄猜不出合理的解答。
卓一雄又反复盘算开:这个孔勒名认为贝盛的天赋元神异常强悍,这一点是卓一雄没有注意到的。虽然这个叫孔勒名的人他从未接触,在宗内也从未听说过,但是,因为信中除了孔勒名的私章,还有光卫城堂口的印章,他相信此人身份不会有假。那么,这个孔勒名至少应突破了大成境,连大成境强者都如此忌惮的所谓强悍元神,至少也不会弱于大成境啊。那么一个贝盛只需要使出六七分气力,就可以把两界山这个小小堂口夷为平地啊!
卓一雄想到这里,竟是冒了一身的冷汗。还好,自己在贝盛身上种下了秘符。卓一雄才舒了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不对啊,以孔勒名那样的身份和实力,只要和贝盛交手几个回合,就应该能探测出贝盛身上的符印痕迹啊。如果孔勒名知道贝盛身上有那个符印,他信里应该不会是此般措辞。哦,对了,还有一种可能是,贝盛用什么鬼主意把孔勒名糊弄住了,吓得后者不敢对他出手,但是后来又不愿善罢甘休,所以才来的这一出。
想到这里。卓一雄似有若悟地点点头,自己暗道:现在能有个定论了,那就是贝盛那小子太过狡猾,还是趁着符印还存在他体内,先毁了他一了百了。
卓力被父亲的点头搞得莫名其妙,问道:“您是发现什么了?”
卓一雄一笑道:“我是觉得,还是趁此机会除了贝盛一家,才能安心散了堂口。”
“可是,那个孔勒名不是说……”
卓一雄打断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个老头就不能有看走眼的时候吗?他定然没有探测到我在贝盛体内种下的符印……好了,别磨蹭了,现在你就带人去看住贝老头,等贝盛一出现,就说贝盛在山下遇险,让他快去找孙子去,之后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确实,孔老头由于忌惮贝盛可能隐藏的实力,没有直接将符印或者探测符印的元气输入贝盛体内,所以他并不清楚贝盛已被施了符印。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地给一个没有交情的堂口报信了。
卓力领命,总算能弄死贝盛那小子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此时他已经相信贝盛不是池中之物,他已不敢小觑。所以,他想去,又不敢独自行动。于是,他只好满脸苦意地望着卓一雄。
卓一雄知道他什么意思,抬了抬手道:“要哪些帮手,你自己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