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体力损耗太多,还是只能用一只眼看东西,贝盛归家的路却是走得踉踉跄跄,花了比往常多数倍的时间。
回到自己的东屋,他把门一关,衣服也不多,也不洗漱,一头躺倒在床上,就想要睡觉。正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肚子被硬物磕得慌。他才想起来,是数百枚的金币。
明天再弄吧。他本想偷懒,谨慎的性格却不容他偷懒。最终,理智还是克服了倦怠。贝盛艰难起身,走到后院的窝棚里找出铁锹,来到后院篱墙外的老地方,挖出土来,把金币埋了进去。
安顿好钱财,他一身酸痛回到床上,闭眼睡去。睡梦中,他又想起爷爷的药不多了。那么,明天一早去乔郎中家再买一些吧。
第二天醒来已是巳时,阳光明媚。贝盛在床上愣怔了好一会,才接受了左眼已瞎的事实。
他没见到爷爷的身影,猜是去种菜或者种药了。走了一圈,贝盛只觉得身上的酸痛感更胜似昨日,看来等一下还得顺便给自己再弄点跌打的药来。
锅里只有白粥。贝盛就着点盐巴就算对付了早餐了。这样清苦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虽然他探一次山的平均酬劳都能够他们吃喝几年了,但他从不敢乱花。不是因为吝啬,而是因为爷爷久病不愈,每年都要熬掉许多昂贵的药材用来治病。所以,贝盛要把钱都攒着给爷爷看病。
走在前往乔郎中家的路上,贝盛感觉今天的东西村格外的安静。这样也好,省得让人看出他左眼的异样来。
进了乔郎中家,没有小童接待,只有乔郎中一人坐在案前对着药方在出神。
“打扰了,乔大伯。我今天来给爷爷抓几副药。”贝盛刻意微睁着眼,他不打算在现在有魏邦军兵在村子里的关口让乔郎中为他治眼睛。
乔郎中回过神来,收起药方,回道:“好。好。今天家里没人,我自己给你去抓药吧。你在这稍候片刻。”
此时,贝盛突然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便问:“早上许是粥喝多了,有点内急,不知……”
乔郎中笑说:“咱们这么熟了,贝小兄弟就不用客气了,要如厕请自便,出了后堂往西走便是。”
贝盛上完厕所出来,心下略有忐忑。刚才便血了,怕是受了点内伤。还好前面只喝了点白粥,不然东西吃多了怕是更受折磨。等一下要请乔大夫给我看看受了什么内伤。
贝盛怀揣心事,缓缓向前走。不觉走岔了路,走到北院去了。
“侄儿,你这次的行动也太冒险了,你父亲分明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为什么不听话,不但擅自离村,还独自去行刺顺安王?”一个温柔的中年女声从厢房里传出,入了贝盛的耳朵。说话声虽然不响,但他听得分明。
侄儿……莫非……贝盛想起昨天气势汹汹进村的魏邦军兵脸上的杀气,不自觉地又靠近了那传出声音的厢房。
走了几步后,贝盛不敢再靠近了。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小姑,你还不知道我爸,他就是太谨慎了,才让那些人骑到我们头上来。什么顺安王,他府里养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嘛……咳咳……”
“小心伤口再裂开……还逞能!看你爸过来了怎么收拾你!”
贝盛基本听清楚了,那女人应该就是乔郎中的老婆。她是东村族长的妹妹。至于那个侄子,好像是东村族长的小儿子卓力。之前有听说过卓力天资过人,想到竟然有刺杀王爷的能力。话说回来,他的胆子也真是大。
贝盛知道这种事听多了对自己没好处,便狠狠心压住了好奇心,移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