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磷使者嘴角的弧度越大了,“陛下,该到您了”
皇室之人琴诣最高的莫过于上官和懿了。
果然上官和懿的美眸也带着怒火看向挑衅的黑磷使者,起身说道“父皇,儿臣愿一试”
虽没有雪魅琴这般天下名琴,但自己造诣高深即便是普通的琴也必不会逊色,顶多打成平手。
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一紧,忐忑的坐在殿中央等着丫鬟把自己随身的琴带来,手心的汗冒了出来,上官和懿握紧了拳头。
“陛下,这是四公主嘱托奴婢带给二公主的琴”梨白抱着琴不卑不亢地站着。
竟然是凤尾琴。
众人的呼吸都紧了,连黑磷使者都不自觉的盯着琴。
乐师子不仅是造琴名家更是琴诣高人,随身带着的琴便是这凤尾琴。
凤凰于飞,引啼高歌
万物臣服,心醉神往。
雪魅琴的档次瞬间低了,在万琴之首凤尾琴的面前显然不够格了。
黑磷使者的脸色刹那间黑了,俊美的脸狰狞着,不善地看着天心。
上官和懿也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天心便接过了琴。
芊芊玉指轻挑琴弦,清亮的凤鸣声响彻大殿,毫无疑问这一场比试上官和懿赢了。
皇室之人和朝堂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又融洽了许多。
泪枝简直愤恨地咬碎了银牙,不甘心地低低说道“公子,是泪枝无用了”
黑磷使者眼中神采变幻了几分,又重新归于平静“陛下,二公主的琴诣令在下佩服,为了两国的永久发展,在下恳请陛下将公主许配于我黑磷国”
殿上的气氛转瞬之间凝重了,高位上的皇帝紧盯着黑磷使者。
上官和懿闻言,小脸上充满了惊怒,目光哀怨地看着父皇。
“黑磷使者言重了,当然可以”
上官和懿落寞地看着李纹逯,随后神采怏怏地起身“儿臣遵旨”
“愿花朝国和黑磷国永为友谊之邦。”众人异口同声地祝贺着。
气氛又缓和了,正事已完,这黑磷使者又风流不羈地开始欣赏舞乐,轻轻地哼着,不时喝着酒,品着菜,心情看起来颇为轻松。
与此同时,上官和懿双眼欲泣,默默起身离席了。泪枝目光不善地看着和懿。
月光如华倾泻而下,星子也稀稀疏疏地排列着,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动着裙摆上下翩飞,偶有虫鸣声响起,啜泣的声音带着点点可怜的意味。
“李哥哥,和懿心悦于你”上官和懿美眸带着泪水看着眼前芝兰玉树之人。
李纹逯眉眼淡淡地听着“你在殿中的精彩表演想必已让黑磷使者臣服,去了黑磷国,生活必会在这儿好过”言落拂手挣脱了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青葱玉手。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流了下来,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地吼着“是因为上官天心吗,我恨她!我恨她”冷清的月辉照在和懿单薄的肩上,眼中赤红一片。
李纹逯勾了勾唇角没有一丝停顿地走了。
行至角落处,迎面碰上了黑磷使者。
“李公子真绝情,连美人都冷落了”黑磷使者戏谑地看着李纹逯
“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别忘了,其它的你别管”李纹逯眼中带着冷意。
“这是自然,你帮我了大忙,日后两国的友谊还得靠您呐”
李纹逯没有理会便走了。
“啧啧啧,真是心冷的人”黑磷使者玩味的看着没入黑暗的背影,抬眼看着夜空,“这花朝国的天也快变了”还真是期待呢。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密集,偶有一两道闪电在云中穿梭,忽然闷雷炸响,豆大的雨珠纷纷砸向地面。
殿中的歌舞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天心看了看殿外,带着梨白离席了。
大雨中的和懿狼狈地蹲在地上,凌乱的发丝紧贴着脸,无焦距地看着地面,洁净的裙摆沾染上了泥土,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孤零零的。
天心打着伞立在雨中,声音如雨水般清凉“在黑磷国日子总比在花朝国好”
和懿闻言怒恨地盯着天心“我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如今娘亲没了,李哥哥也不要我了,我也要踏入异国他乡,这都是因为你”眼睛肿得老高,渐渐泣不成声被雨声淹没。
天心微微蹙眉,凉凉地开口道“你娘害了我娘,一命偿一命”,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李纹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只要花朝国继续繁荣昌盛,将来身为皇后的你也会喜乐安康”声音淡漠无波,好似什么事都不在意,雨珠顺着伞檐滑落在脚边渐起涟漪。
和懿颤巍巍地站起来,绝然地一步一个脚印走了,梨白递过去的伞被无情的扔掉在空中滑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重重地砸向地面,飞溅的泥水沾染到了天心的衣裙,像凋零的花般凄惨。
天心自伞下伸出白玉无暇的手接住了雨滴,静静地看着这场大雨。
梨白心疼地看着殿下,她知道殿下心里苦。
良久,天心才收回目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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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盛会早已结束了,皇帝在寝宫剧烈地咳嗽,血水被秘密地端走倒掉了。
天心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你今日为何把凤尾琴拿出来,和懿即使没有那把琴,也能和那人打成平手”威严的目光盯着天心,似要盯出个窟窿来,片刻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
奴才又是手忙脚乱地拍背,喂药,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禀父皇,黑磷使者分明是来者不善,带来的乐师肆意挑衅,若不给他们见识花朝国的真正实力,恐怕难以服众”。
“心儿,父皇今日本来就打算把和懿嫁给黑磷国”语气缓和不似刚才那般疾言厉色,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今天擅作主张拿出凤尾琴,去找李公公领罚吧”
“诺”
躺在床上的老人已是风烛之年,岁月在那张威严庄重的脸上刻下道道皱纹,鬓角的白发渐渐被汗水沾湿,病痛的折磨让他更显苍老了。
受刑完的天心在梨白的搀扶下勉勉强强地走着,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背后的衣服隐隐透着血迹。
“梨白,你去看看桃姨还在寝宫吗,若还在等我,就告诉她今天事情多,我在书房睡下了”声音有气无力。
梨白松开手,眼睛红红的走了,背后响起一丝抽气声。
梨白瞬间回头,天心勉强露出了笑,苍白的笑容在夜色下看起来惨兮兮的,梨白抹抹眼睛飞快地向前跑了去,她怕自己忍不住。
寝宫中的蜡烛还在燃烧着,年迈的桃姨在椅子上坐着,梨白调整了下情绪。
“桃姨,殿下还在书房处理事情,今日就不回来睡了。”
“那你嘱咐她一定要注意好身体,她从小胃不好,你一会儿给她送点清淡的粥,她若想喝茶了,你就多劝劝,夜间喝茶对胃不好……”絮絮叨叨地嘱托着
“我人老了,眼睛也不好了,帮不上太多忙了,以后就劳烦梨白多多照顾殿下了。”
梨白抹着眼睛,哽咽着说道“桃姑姑,你放心吧”
“你声音怎么了,可是心儿训斥你了,我回头说说她”老人关切地握着梨白的手,眼中闪着慈祥的光。
“殿下对我可好了,可能来的时候太急了,风吹得喉咙不舒服”梨白握着老人的手向前走着。
“以后这事不急,我习惯等她了,她呀小时候在冷宫,炭火不足,特变怕冷以前是主子抱着她睡,后来主子走了,我便每夜抱着她,夜里哭腾地叫着阿娘时,我便轻轻地拍着背,哼着歌谣“小猫,小猫不要怕,坏人已被赶走了……”唉呀我今天怎么说得这么多,看来我也快要走了”桃姨浑浊的眼中闪着温柔的光,神情安详。
泪珠悄无声息的从梨白的脸庞滑落,殿下受得苦太多了,桃姨一定会活得长长久久。
老人乐呵呵地拄着拐杖走了,让梨白不必搀扶,早点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