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扉微斜,阳光斜射到屋内撒下点点光晕,亮染了寝宫。黑发瀑布般散落腰际,仅用一根金色发带束起,芊芊玉指翻着书页。
“吱呀”的推门声惊醒了书中人,天心淡淡的眼眸扫了眼来人。
“妹妹的脸色怎的如此苍白,姐姐看了真是心疼”涂着丹蔻的指甲倏然抽出了天心手中的书,面上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天心拢了拢月白的衣领,小脸无甚血色,单薄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晃了下,道:“望姐姐在黑磷国能克守己分,平安喜乐”
“哗,哗,哗”的书页声戛然而止,和懿漂亮的凤眼眯了眯,随即转过身绕着天心转了圈“姐姐能有这般如上尊位,还得多谢妹妹呢,将来必不会忘记妹妹的恩德。”尊位二字咬得极重,凌厉地眼光恨不得在天心身上戳出个窟窿来。
面无血色的天心忽然扬起一抹艳丽的笑容,和懿一时间竟失了神,“望姐姐一切保重”
凤凰于飞,引啼高歌
万物臣服,心醉神往
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凤凰,上官和懿嫩白的指尖紧扣着门框
“哐当”的摔门声响起
“走吧”领着丫鬟怒气冲冲地走了。
梨白在背后伸长了脖子,双手作喇叭状,幸灾乐祸地喊着“二公主,以后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的大笑声另前边的和懿脸色青红交加,步伐愈加快了。
见她们走出了殿门,梨白心情颇好的走进屋内。
忽然,天心喉咙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梨白神色一紧,天心已神志模糊昏倒在桌子上。
血顺着桌面纹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开出一朵凄美的花,有些甚至渐在了梨白银色的锦绣鞋面上。
门外的丫鬟听到响声,正欲推门而入。“主子,准备要休息了,你们谁都不准进来打扰”威严的声音止住了脚步。
梨白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冷静地把天心扶到床上,伪装成入睡的样子,拿抹布快速将桌面和地上的血擦干净。随后理了理妆容,出去了。
“谁都不许进去打扰主子,否则就去慎刑司转一圈”梨白冷冷地看着众人
丫鬟们立刻跪在地上“诺”
杜鹃跪在正前方,眼角余光撇见了梨白鞋面上的血迹,面上闪过一丝讶然之色,转瞬之间收回了目光又神情漠然地跪着。
梨白貌似不经意地看了眼杜鹃,便急匆匆地走了。
众人方才起身,杜鹃笑着对其它姐妹们说道“我担心主子心来会饿,我去小厨房看看”
“杜鹃姐姐真贴心”丫鬟们小声说着。
杜鹃甜甜地冲她们笑了笑,转身之间神情阴冷地勾着嘴角走了。
“你还有脸来,都是你的错误消息,害得主子被嘲笑”今早跟着和懿的丫鬟脸气得圆鼓鼓
“喜鹊,放她进来”
喜鹊恼怒地瞪着杜鹃,冷哼着,双眼好似要喷出怒火,在梨白那受得嘲笑让她恨不得钻到地里,如今看到这罪魁祸首,扫帚狠狠扫了一圈土。
眼前尘土飞扬,杜鹃急忙后退了几步,笑着说道“喜鹊姐姐,主子是最爱洁净的,我若此时灰头土脸的进去,主子怕是会责怪于你”
喜鹊气得眼都瞪大了,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报今早之仇,反被这厮威胁了,不甘心地让出道了。
杜鹃进了屋,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和懿慵懒地躺在榻上拨弄着手里的佛珠,颗颗圆润光亮,似乎能闻到清冽地檀香味,沁人心脾,看向杜鹃的眼睛漆黑如墨不时闪过一两道精光,仿佛丝毫没有被早上的事坏了心情。
杜鹃来时也早已知道了二公主一行人在四殿下那里吃了亏,不过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跑来了“禀主子,四殿下确实是受伤了且伤得不轻”
“你这声主子倒叫得让我舒心,若我那四妹妹知道了自己的人叛变出卖了她,想想就开心”虽是轻快俏皮的话但凌厉的凤眸却紧盯着杜鹃。
杜娟黑眸中也带着笑意“千里马有,伯乐不常有,能得殿下赏识,是杜鹃之幸”
和懿漫不经心地放下了佛珠,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了。
四殿下,明明是我先梨白到您身边照顾的,最后反而让梨白压我一头,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杜鹃眼眸闪烁了几分便退下了。
——————
使者馆
黑磷使者一席黑袍低调而奢华,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夜空般神秘而危险的色泽,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花朝国的老皇帝快不行了,为了大业就再等几天”明明是温柔的神色,吐出薄唇的几个字却是凉薄至极。
“呵”轻笑声从对面传来,月白的衣领被此人穿得如谪仙一般,漆黑的眸低隐隐有暴风雨凝聚成形。“如今,四公主重伤在床,老皇帝重病,其余皇子皇女都不成器,还用得着再等那么多天吗!”
“李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几天也未尝不可,况且,这四公主是否真的重伤,尚有待考察”
李纹逯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上官和懿从小倾慕于我,且一向与上官天心不对付,她这次来找我就是共谋大事,不必远嫁他国,她的情报定然准确”言罢,冷哼一声,重重地一甩袖子。
“李兄,这可是改朝换代的大事,不得不慎重考虑……”瞅了眼李纹逯不善的脸色,话锋一转“不过,在下还是相信李兄的,那就出亲那天谋事”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黑磷国必定鼎力相助,只要李兄成事后把都郡割爱给我即可。”
都郡是连接黑磷国与花朝国的要塞,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且经济发达,是花朝国四分之一的来源收入,可谓是天朝之都。
李纹逯双眸瞬间暗沉了几分,面上还是一派和善“自然”
两人寒暄了几句,李纹逯便走了。
“主子,属下是否要立即传书回国”
黑磷使者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几下,慢条斯理地轻撮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必,李纹逯长年潜伏宫中,不被发现,还得公主喜爱,可见心性坚韧,心机深沉,这人不简单”
“那是否需要属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刀的动作。
他见状眼中泛起了细碎的笑意,好像盛满了满天星河,也顺带掩藏起了眸中近乎嘲弄的轻蔑。
可怜的下属见喜怒无常的主子笑了,不知所措的跪着,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生怕忍恼了阴晴不定地主儿,挠了挠头,张口结舌地道“属下知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行了,你下去吧”
下属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黑磷使者起身站在窗前,苍穹之下,冷月清辉,街上人单影只,衣玦翻飞,眼中的墨色浓郁的似要溢出来“四公主,游戏开始了。”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猩红的舌头轻舔着嘴角,眼中却冰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