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一条腿支起,胳膊搭在上面,撑着下巴,另一条腿平躺着,目色不善地看着司徒勒。“有何请教”
司徒勒本来以为这最后一间屋子,大约也没有自己想见的人,但本着反正也是最后一间了,前面的都踹了,最后一间也应当踹,并且踹的格外狠,发泄自己的怒气,他万万没想到玄灵竟在。
他挥了挥手,被踹的四分五裂的房门立马恢复如初,屋内的光线瞬间暗淡了许多。
司徒勒颇为心虚地道“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吗?”
果真是替云晕出气来了,玄灵自嘲地笑了笑,“我不后悔”
司徒勒一听如全身炸毛的猫,“活该”
这话一说出口,屋内的气氛在这一刻凝固了,不甚明亮的屋内,使司徒勒看不清玄灵脸上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思考着怎么委婉地道歉。
玄灵眼角似有隐隐泪光,但转瞬之间消散了“你说得对,我活该”
司徒勒何曾听过玄灵自降语气的说法,此刻,他的心好似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紧紧地攥着了,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许久才崩出了这么一句话。
玄灵想自己大抵是好的吧,受师傅恩泽不必撵出去,受云晕特意照顾可以有一间遮风避雨的屋子,如今还要受云晕未婚夫的特意照顾。
“你若觉得不”司徒勒见玄灵没有说话,许是不好意思开口,他抢先开口却不料被打断了
“这间屋子,我甚是满意”云晕选得屋子,她真的觉得很满意,满意到即使心痛得无法呼吸还是要住下来。
“恭喜你和云晕喜结连理”
司徒勒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声音似带着一丝憧憬“她这次若能选为圣女,爷爷大抵就不会反对了……”
说着说着,司徒勒忽觉不妥,及时闭口了。
“云晕选为圣女后,你打算怎么办”司徒勒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嘴欠,想抽自己两巴掌。
玄灵似觉察出了他神色间的尴尬,淡淡地开口道“云晕,从外门弟子到现在的成就,可见她足够努力,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她比我合格”
“你怎么办”这句话,司徒勒脱口而出
玄灵似是没想到他还会有此一问,他一向只关注云晕,不免多看了司徒勒几眼,司徒勒专注地看着玄灵。
玄灵敛了眼眸,他大约还是担心自己会威胁到云晕的地位,“去人间转转,看看我此生未见过的风景,品味人生百态,经历生老病死,受轮回之苦”
司徒勒心中颇为复杂,他说不清自己是何感受,只是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不想让玄灵离开自己的视线。突然惊世骇俗地说了句“我娶你”
玄灵愣住了,司徒勒也愣住了,他觉得此话不妥又补充道“当然云晕是妻,你是妾”
“我不愿意”
司徒勒颇为烦躁地在地上来回渡步“那你是妻好了,不过我只会疼爱云晕,只会宠她,你不要想着欺负她”
玄灵眼皮掀开了几许“我从不与人共侍一夫”
“你”司徒勒愤恨地抬脚走了,自己已经是拉下面子了,她还如此不知好歹,门被甩的哐啷作响,所幸它没有再次掉下来。
玄灵扶额看着窗外,寒风凛冽,雪花被一丝丝的吹起,飘落,无根无垠的飞着,天大地大何处才是栖身之地。
玄灵最近总是想起以前很多事,她记得自己第一次从碧天殿出来时,那时自己八岁,碰到了小霸王司徒勒,他带着一对人马,似是在教训什么人。
那人不停地磕头求饶。
那时她心中正义感满满,最见不得这种欺凌之事。
“他既已知道错了,你为何还要教训他”
为首的司徒勒转过身来,在这圣域,他可是横着走的,已经有好多年不曾听到有人敢教训他了。
司徒勒斜斜地看着玄灵,微圆的包子脸满是不在乎“这是我的地盘”
“这是圣域的地盘”玄灵冷冷地说道。
周围的的人堂大笑,一人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她“这是圣域的地盘”,周围人再次哈哈大笑,司徒勒也眉眼弯弯地笑着,脸上有个不甚明显的小酒窝
明明是一个可爱的包子,怎得脾性如此差,玄灵皱着眉,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一群小屁孩。
司徒勒率先止住了笑声,“喂,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以后你经常找我玩,我这次就大发慈悲的放过你,怎么样”
周围小屁孩眼中都是一副还不来谢我老大的得意之色。
玄灵霍然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对着竹林轻轻一挥,大片的竹子应声倒地。
小孩们显然都被吓唬住了,都不敢轻举妄动,玄灵满意地看着小孩们的神色,嘴角绽放了一抹笑容“把他放了”
小孩们手忙脚乱地将人身上的绳子解开了,那人慌慌张张的跑了。
玄灵心想这招看起来威力不错,若是和他们一起打,自己还不一定能胜,此番将他们吓唬住了,玄灵心中颇为得意,说道底她自己也是个孩子。
司徒勒也被唬住了,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玄灵满意地将长剑放了回去,经过司徒勒时,她一时手痒,捏了捏司徒勒婴儿肥的小脸,然后背着比人高的长剑潇潇洒洒地走了。
玄灵想到此处,自己也不禁笑了笑,那时司徒勒的脸红得似要烧起来,耳脖子俱是红晕。
片刻之后她神情开始落寞。
自从他与云晕相遇后,自己见他的机会越来越少,他每次见自己都仿佛是见到了仇人,次次拔剑相向,她也很想输一次,可是,她不行,也不能这么做,她是圣女,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她不能输,不能丢师傅的脸。
她把司徒勒打得很惨,她希望司徒勒可以知难而退,可每次他还是带着一身伤来挑战自己。
后来她知道司徒勒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她对司徒勒的警告被当成了耳旁风,她去找了那名女子,想让她出言劝阻。
这一幕却被司徒勒看到了,自此她与他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玄灵眼角的泪水,滴滴的流淌,打湿了身前的衣襟。
年少时的欢喜,就当是一场梦吧,终归会有梦醒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