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落阳村村口。
灵铭靠在大门门柱旁等待着柴七炎的大哥柴天和三哥柴良,望着绚丽的天边,思绪却渐渐飘远......
打记事起,他就和头发火红的柴七炎待在一起。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和一家整整齐齐的柴七炎完全不一样。不过柴七炎一家一直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从未稍加训斥和冷眼。他的童年和普通的小孩没有两样,都是在温暖的家庭里幸福地长大。柴七炎平时虽调皮捣蛋,还喜欢拉着他一起干坏事受惩罚,不过他一点也不讨厌柴七炎。正是这种什么事都要一起做的同甘共苦的劲,让他有了亲兄弟的感觉。这些年没有惹过大麻烦,但偏偏每年入冬身体就会极度虚弱,近乎不能离床,需要柴七炎一家很细致的照顾,但他们从未有半点怨言。这么多年的细心调养,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健康,虽然和壮硕精练的柴七炎相比还差了许多,不过和普通人倒是快差不多了。
想到这,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柴七炎,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柴七炎的家人,就是我灵铭的家人!无论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我都会站在他们身后,用我的力量来帮助他们。
他们是,比我自己的生死更重要的存在啊。
“嘿,小铭,想什么呢!”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掌已经压在他的头上,狠狠搓着他的银发。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头发鲜红,面带笑意的高大男子。
大哥柴天,三哥柴良!
“大哥,三哥。”灵铭拱手,微微鞠躬道。
柴天见状,马上故作严肃道:“小铭,若是再这样见外,今天晚饭就不要你吃了哈!”
灵铭只得尴尬地摇摇头,虽说柴七炎的这些兄弟姐妹对灵铭也都是万分关爱,毫不见外,但是相比没心没肺的柴七炎,灵铭在面对这些哥哥姐姐时,还是格外地注重礼节。
几句寒暄后,似是想到什么似的,柴良一手揽过他的肩,收起笑意,严肃地说:“小铭,今日我们去隔壁村求药,但却并未找到能治你风寒的药。”
“是药源断货了吗?明日由我自己去另外的村吧。”灵铭询问道。
柴天双臂环抱胸前,抿着嘴,皱眉道:“不,隔壁村今天......几乎没人。”
“不光隔壁村,我们今日走了相邻的三个村,人都走了大半,就剩落阳村了。”
“我和三弟询问过路人得知,前两日平山关关内传出了指令,让关外人员尽快入关。”
灵铭略感到疑惑:“那为何我们村未曾得到半点消息?”
“我们也同样十分困惑,几个村子虽然都不见人,但在还未靠近时却能听到村民生活作息之声,只是走近一看才会瞧出端倪。”大哥右手轻轻摩擦着下巴,看着灵铭说道。
柴良补充道:“最让我们困惑的一点是,虽然村民都走光了,但武装人员全部留在了原地,而且巡逻和关卡都比平时要多。”
灵铭后背渐渐渗出了冷汗,一个极坏的设想进入了他的脑海。
“对了,灵铭,你脑子比我们柴家的都好使,你给想想,上面这是怎么个意思。”柴良笑道。从小他们没少捣乱犯错,但有些时候靠灵铭的脑子都能糊弄过去。
“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使我们村出了状况,内藏敌人,现在只是按兵不动,但是整个村子的一举一动,已经被监视着。”灵铭微微颤抖地说道,手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样吗,那敌人的实力应该极强,力量至少可以瞬间威胁几个村的范围;”柴天扶着头苦笑道,“我们可能还会全部成为人质啊,这可糟糕了。”
不,大哥。这还没到糟糕的地步。
灵铭使劲摇摇头,持续的高度紧张让他开始了大口喘气。可千万不能是第二种情况啊!
柴良问道:“小铭,你不是说有两种情况吗,那还有一种呢?”
“第二种,”灵铭抬起头,目光与柴良相对,那是一种柴良从未在温和的灵铭眼里看到的,带着疑惑,绝望又带着凶狠的眼神。柴良想起来,有一次灵铭被村里的
“那就是,我们村成为了整个平山关迎敌的诱饵和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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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大家都快走,来不及收拾东西了!”柴天冲进柴家大门,对着屋里人吼道。
“大哥,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说?”柴七炎的二姐柴殷小跑着从内堂里出来,“娘仍在熟睡之中,今日未见好转。”
柴天环顾一周,家里只有柴殷和内堂里的母亲二人,其他人还未归来。
“小铭推测我们可能会遇到危......”话音未落,更大的爆炸声快速传来,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从后背来的一道冲击波掀翻在地,不过柴天眼疾手快,及时把柴殷压在了身下。冲击波撞翻了房门和窗户,家里的桌子椅子也一齐翻倒。他还未发声,第二道冲击波裹挟着火星和尘土便从右侧袭来,一根房梁直直砸到柴天身上,剧痛闪电般地从腰部传来,持续刺激着柴天的神经,令他几度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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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口分别后,柴良和灵铭火速去给村里各家各户传递消息,但相信他们所言的寥寥。
“小铭啊,虽然知道你不会捉弄人,可是你推断的毕竟不是小事啊,要我们放弃这家里的一切去关内,做不到啊。”一户人家的男主人说完,便欲关门。
柴良见状慌忙一只手卡在房门处:“田叔,小铭说的不无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家人安全,这个险需要冒啊!”
“阿良,”被称为田叔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关门的手,“我就直说了吧,我们田家生在这片土地,活在这片土地,我们离不开它。再说,没有根据的事,你让我们怎么心甘情愿地放下这一切呢?大不了,我明一早去打探打探。”
灵铭听了,低下头沉默着。柴良看见灵铭此状,也抓头挠腮。田叔看着他们,再度叹了口气,尔后缓缓掩上房门。
“小铭,阿良,你们也快些回去吧,已经很晚了。”门后的田叔缓缓开口。
况且,今夜天色太差了。
“小铭,怎么办,纵使我们一家很信任你,我和大哥也认为你的推理没有问题,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这么想了。”柴良看着灵铭说道。
灵铭拍了拍自己脑袋:“是我开始过于急功近利了,我们应该先找村里最德高望重的存在,说服了他才能进一步说动全村。”
“况且,其实就算大家相信了,愿意走的也是少数,毕竟不是关内的官方命令。我想,其他村应该是得到了关内给予补偿的保证,才心甘情愿地离开。”
“啊,这可真是麻烦了......对了,我们还得找到七弟!他现在在村外,甚至没有得到村里护卫队的保护,最为危险!”柴良着急地说。
灵铭点点头:“先找到七炎再说!”说完不再停留,和柴良向村口奔去。
不过还未等到他们跑几步,便惊骇地看到一颗裹着白焰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撞向村口的瞭望塔。触碰的瞬间没有发出声音,瞭望塔只是沾染了一点白焰,一瞬间就被白焰全部裹住,下一瞬就成了灰烬。火球狠狠砸向地面,掀起一道冲击波将二人撞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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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
柴七炎气喘吁吁到了村口,形势已经一片混乱。白焰的威力过于强大,村民自组的救火队完全控制不了火势,倒是出现了几起白焰突然冲天而起吞噬村民的情况;村里的护卫队指挥大家避难,但村民并未见过这种阵势,这时候已经很难理智下来。
他四下察看一番,并未见到熟悉的那几个身影,这倒是令他略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他马上冲向护卫队的队长庞桂,一位受过专业训练的关内人。庞桂这时候也是急的火上浇油,他初来乍到,还未熟悉情况,就突遇这种险情,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庞队长,”柴七炎跑到他面前,稍一拱手,“我是柴家的柴七炎,对村里情况比较熟,希望你能让护卫队引导大家从村后小路离开,此次敌人来者不善,不是我们能应对的!”
庞桂看着面前顶着火红头发的男孩,脸上的镇定和坚毅让他也是稍稍吃了一惊,不过他也迅速冷静下来:“七炎吗......你父亲柴啸奕和我是老相识,此次来袭,或许是冲着他来的......”他话音未落,却突然感觉面前这个男孩散发出了恐怖的气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杀气弥漫在他周围,眼睛快速冷漠了下来。
庞桂连忙补充道:“你父亲与我们普通人有很大的区别,不,应该说,普通人离他很遥远。你的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你的父亲!”
柴七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对着庞桂拱了拱手,便向村里射去。
庞桂看着他的背影快速消失,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心,转头快速召集手下:“护卫队全体听令!一队发出信号向其他村求援,二队引导村民向村后小道逃离!记住,切忌和敌人正面交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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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灵铭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面前尘雾渐渐散开,不远处柴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哥!”灵铭正欲过去,几道黑雾迅速从天空冲下来,只一个呼吸,便在他面前停下。
为首的黑雾渐渐散去,灵铭此时才看清楚,是一个面部俊朗,但是异常惨白的年轻男子。
“灵铭,我已找你许久。”年轻男子缓缓开口,随着他开口,血红之气从他嘴缝流出,添上一份可怖的气息。
灵铭浑身颤抖着,不过仍大声质问:“找我何事!为何要伤害他人!”
“灵铭,”年轻男子,“在回答你的问题前,请先容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乃七宗罪之”
““天殇”阎狄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