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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操场

杀人火并之事,可不是酒后吹嘘。外来流民想要在这片山林里安家落户,可没有好下场。与山民共同致富,不过是痴人说梦,不知有多少盗户想取而代之。高二郎要确立权威,而后独霸董家屯,顺我者昌,逆我者死。现在搜罗了四个武艺精湛小弟,张曲尺排行老四。

“八妹,看好家门。我们就在竹林后面的操场上,有事,敲锣!”

高二郎穿上了皮甲,背着长弓,跨着撒袋,手提着一把丈二钩镰枪。张曲尺已看过那两张图纸,觉得没一点难度,不消二个时辰就能做好,便没立刻回家。而是从高二郎卧室里,找了一个牛皮裹着木盾。两人全副武装,肩并肩走向操场。竹林后面的操场上,已看见三人身影。两人赶紧加快脚步,他们五个人,从小一块长大,每天都有各种奇思妙想。可现在高二郎强势逼人,夺了老大位子,而且有了共同的奋斗目标。

西台山上有强盗窝,这股强盗已成世家大族,三代人皆是山大王,主营强项是绑票买卖,也做剪径贼买卖。董家屯属于这股强盗势力范围之内,强盗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原则,对董家屯山民盘剥甚微,但董家屯山民也要给强盗通风报信,做强盗的耳目。屯长董得势每月二次要到老鹰嘴下的山神庙,与强盗接头,送些山货、猎物。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高二郎想要发家致富,第一个目标,就要解决这股强匪。否则,一切努力,都将化为灰烬。大人们还以为他们五人在闹着玩,没人会想到他们五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五个人就是一个拳头,虽不能组成一个十一人鸳鸯阵,可凭他的本事,五人战阵足以消灭这股强盗。

“立正!”

高二郎凶神恶煞,看向四名站成一排的兄弟。站在左手第一人是杨高雀,小名小鸟儿,比他大二岁,原本是这伙人中的老大。父母给高二郎订过一门娃娃亲,女娃名叫杨彩衣,就是杨高雀的妹妹。可惜青梅竹马的两人,不能比翼双飞。杨彩衣在八岁时,发了一场高烧,从此天地永相隔。高二郎每次看见杨高雀,都会想起杨彩衣,那种感觉,说不上是爱情,只能说,童年的记忆非常美好。

杨高雀身高六尺,虎背狼腰,宽脸大耳,嘴唇上已有厚厚的黑须,若不是右脸有块二指宽的胎记,可称得上年历上威风凛凛的武将。

杨高雀穿着皮甲,手握一把大枪,背着一张明朝边军最强复合弓。这张复合弓是杨家传家宝,为一石五斗强弓。

复合弓使用铁胎和牛角制成,桑榆木做稍,牛角和坚木做弓弣。弓弦的筋、胶、漆和缠丝加在一起大概有十钱。本来在董家屯里,杨高雀射术排在第一,那张复合弓是他最大的本钱。可当高二郎制作了一张与他身高一样齐的长弓,杨高雀只能甘拜下风,被迫让贤,成了猛虎队的老二。高二郎冬季出境打猎,一共走了三次,来回二十天左右,休养十天,再去蒙古草原打猎。第二次是与杨高雀搭档。此行之后,杨高雀彻底服了高二郎,现在他爹的话,根本不听。他是要干大事的人,杀人不过是头点地。

“稍息!”高二郎看向右首第一人,“铁蛋,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放心吧二郎。我已经试过了,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吴高温取来了一只铁家伙,只见铁家伙有三个铁爪,还带着铁钩,铁柄上系着一根粗大的缆绳,分明是夜行者惯使的飞爪。

“二郎,你准备哪里发财啊?”

吴高温做出这种东西,当然知道高二郎没安好心。吴高温与高二郎同龄人,两人生日差三天,小名铁蛋,在猛虎队里,排行老五。他家是匠户出身,二狗子高二,小张木匠张曲尺家一样,皆是杨高雀他爹——杨世番,想当年,邀请进山安家落户的。董家屯需要瓦匠、铁匠、木匠、石匠。在董家屯,杨高雀是标准的盗户,祖上有血债。其他四人,身家还算清白。

高二郎接过飞爪,鬼头鬼脑的说:“实话告诉你们,我今晚就下山,去子龙庙,借一副赵子龙的亮银甲。”

吴高温大惊瑟瑟,“啊!战神赵子龙的盔甲,你也敢偷,要遭天谴的!”

“说那么难听干嘛,那是叫借,将来十倍,百倍奉还子龙庙便是。谁叫你手艺这么差,连盔甲也不会打制。我已经与子龙将军说定了,他是盼着我早点去取,就怕我言而无信,昨晚还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高二郎撇了撇嘴,对吴高温手艺,非常不满意。五副皮甲上的铜泡钉,镶嵌着的甲叶,皆是吴高温打制,可距他理想中的皮甲防护效果,还有一定距离。

四人频频点头,只当赵子龙和高二郎神交一回。不管高二郎说什么,他们都信以为真。因为高二郎有行动力,而不是夸夸其谈。

杨高雀道:“我听说,那副亮银甲是子龙庙镇庙之宝,当年打制费,就花了价值四百两。铁叶一块块凸起,能抗重击,标准的山文甲。”

高二郎道:“关公庙里的盔甲,皆是假货。子龙将军真材实料,四百两算什么呢?等我剿匪成功后,就捐八百两给老庙祝,年底再捐给老庙祝四百两。以后每年捐给子龙庙这个数,你们说,子龙将军有多开心。子龙将军会保护我,好人一生平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帝保佑!阿门!真主伟大!”

一听说剿匪,这四个少年就来劲了,七嘴八舌,献计献策。皆在白日做梦,想着一夜暴富。

“猴子,晚上跟我一块去,给我把风。”

高二郎正面是一名圆脸少年,长得像树墩一样敦实,名叫温天宝,小名叫石蛋,一家人皆是石匠。但大家都叫他“猴子”。因为孙悟空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而且孙猴子做过弼马温。现在连他家人也叫他“猴子”,父亲给他起的小名,早就弃之不用了。

温天宝问道:“那我能不能借子龙将军的青釭剑,龙胆亮银枪?”

高二郎回道:“我早就看过了,那两样皆是样子货。给我老老实实做刀牌手。我们走的是精兵路线,没用的人,一辈子走不出这座山林。”

有了伟大的目标,就有了浑身干劲。操场上的五人,热火朝天,汗流浃背,每人至少负重三十斤,围竹林和操场,跑了五十圈,大概跑了二十里地。跑到目的地后,没有休息,还在重新组队,张曲尺、吴高温为刀盾兵,站在小阵前方。木盾有二尺高,外包牛皮,盾牌中间有了两个铜制锥子,可当武器使。

刀为单手雁翎刀,刀身挺直,刀尖处有弧度,有反刃,因形似雁翎而得名。盛行于明朝时期,无论是官丞还是士兵都会佩戴。

张曲尺、吴高温身后还背着雁翅刀,这是盾破后,双手用的厚重刀。

温天宝手持镗钯,原本温天宝善使猎叉,镗钯与猎叉相似,温天宝使镗钯得心应手。

镗钯是从农具演变来的兵器,创始干明代中叶御倭战争中,其中钯长7尺6寸,重5斤,中锋似矛头。长出两股2寸。两旁各有一横股,有四棱形刃。这种兵器“可击,可御,兼矛盾两用”。

杨高雀负弓持枪,远程使弓箭,近身使大枪。杨高雀自称使的是杨家枪法,是以宋朝大将杨延昭杨六郎后裔,为杨家第十二代。这四人把高二郎护在中间,杀敌重任,主要交给猛虎队将主高二郎。俗称: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但高二郎一箭威力,堪比一枪之威。

虽说杨高雀武艺最好,一把大枪打遍猛虎队。可他明白得很,若是真刀实枪,他的大枪,打不过高二郎的钩镰枪。若两人兵刃相交,他的虎口立刻崩裂,高二郎使蛮力,一力降十会。

高二郎高呼口令,五人小阵忽前、忽退、忽散、忽聚。地上人影越变越小,已快到响午时分,这才结束操练,五人青衣全部湿透,皆拿着羊皮囊,大口大口的喝水,各自取出自带食物,供大家分享。

高二郎所带的食物,被同伴枪光了,无奈的苦笑,只能吃同伴携带的食物。

高二郎挥手赶走扰人的昆虫,对着张曲尺说道:“回去,不许睡觉,做好十只箱子。这不是在玩笑,千真万确,十万火急!”

张曲尺瞪大眼珠子,问道:“二郎,能透个底吗?”

“诸葛锦囊提早打开,就不是神机妙算了。”高二郎卖关子,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草棍。

张曲尺伸出三根手指,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二郎说,他用十只木箱子,就能赚三万两。你们说是真是假?”

“假的!”老二小鸟儿杨高雀、老三猴子温天宝、老四小张木匠张曲尺、老五铁蛋吴高温最后得出结论,让高二郎说实话。

高二郎懒洋洋的起身,“你们不要这么快下结论,不就是一天时间嘛。谎言,不攻自破。真理,越辩越明。猴子,向家里人说一声,今晚我们开张。你们看天上那朵云!像不像子龙将军的手?正在向我召唤!”

张曲尺作势呕吐,其他三人跟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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