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打得过净墟?”荀芳顿时想到在老村长家被华净墟一脚踢飞的大白猪,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见到江小龙果然被华净墟一脚踢得横飞了出去,那模样,那情形,跟那口大白猪一模一样。
江小龙的身子狠狠的撞在了洞内石壁上,只听“咔嚓”几声脆响,江小龙胸口凹陷,倒在地上大口吐血,眼见是不行了。
荀芳大惊,急忙扑到江小龙身前,看着他愈渐苍白的脸色,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生命的消逝,可是他看自己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一如既往的深情。
刹那间,与江小龙六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在这一刻,她才发现,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对自己的深情,竟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这份深刻,顿时掩下了她对华净墟的爱,她不顾一切的冲华净墟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华净墟冷笑道:“是他自己找死,怎么能怪我?”他的神情依然淡漠,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一脚踢死江小龙而感到愧疚,似乎被他踢死的,只是一只蚂蚁,一只臭虫。
荀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华净墟那漠视一切的表情,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爱的这个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华净墟的淡漠让荀芳痛恨不已,他的话更让她原有的痛苦更加入骨三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荀芳心乱如麻,不停的问着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有了答案,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是因为自己的三心两意,既然答应了和江小龙相处,心里面装的却始终都是另一个男人。
其实,在平南县城内刚见到华净墟的时候,荀芳的心,就一直摇摆不定,一方面,她是对江小龙动了情的,这份情告诉她,她爱的是江小龙;另一方面,她对华净墟多年来的思念又告诉她,她爱的是华净墟,可是这一次的重逢,又让她有些迷糊,她到底是真心爱华净墟呢?还是因为自己当年对他那份懵懂的感情无疾而终的遗憾?
只不过,荀芳一直都没有发现,也没有重视潜藏在心底深处的这个问题。
在这一刻,荀芳终于明白了,她爱的还是华净墟。她对华净墟的爱,或许是出自当年的青涩之恋,也或许出自这一次在白芒村内他那如同救世主一样的手段……不管出于什么,爱就是爱。
对江小龙,则是一份感激,一份责任,是他对自己的好的感激,是自己作为他的女朋友的身份的责任。这份责任从自己答应他的表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了,虽说两人情侣的身份还充满着许多的不确定性,但毕竟还是存在了。
“小芳,再让我抱抱你,好么?”江小龙虚弱声音中满是柔情,打断了荀芳的思绪。
另一边,华净墟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小芳,过来我这里。”他张开的双臂仿佛在企盼荀芳的到来。
这样的情形,似乎是在让荀芳做出最后的选择,是选择自己的爱情,还是选择自己的责任。
荀芳没有丝毫犹豫,扑向了江小龙。恋情的最终是婚姻,婚姻最重要的,不是责任么?
“小芳”一声暴喝如同炸雷一般,在荀芳耳边响起,让她动作一窒,这个声音不属于华净墟,也不属于江小龙,是谁的呢?好熟悉!
一道纸符突兀出现在荀芳的眼前,纸符上散发的金光如同黑夜的阳光,驱散了迷漫在她心头的黑暗。
一声说不出诡异的惨叫声传来。
江小龙濒死的身影不见了,华净墟期待的身影也不见了,荀芳愕然发现,自己跪坐在山洞干燥的泥地上,双臂虚拥着山洞里的黑暗,身侧是苏育文布满担忧的老脸。
“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丫头,让我怎么说你好,就这么莽撞的跑进山洞,怎么样,中招了吧!”苏育文心疼的道。
经过苏育文的解释,荀芳才知道,原来自己进洞不久,就撞见了一只阴魂,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阴魂所设下的幻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中了招。
也幸亏苏育文及时赶到,否则荀芳不管选择谁,投入谁的怀抱,都有可能在片刻之间被阴气所侵蚀,继而变成阴尸。
听苏育文解释完,荀芳又是后怕又是庆幸的长松了一口气,还好刚才发生的事只是幻境,要不然江小龙就真死了。
可是……。
既然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也就说明华净墟还是那个华净墟,没有变成像幻境里的那个华净墟一样让自己完全陌生的人,也没有做出令自己伤心欲绝的事情,只是如此一来,在现实中自己的选择,还会像幻境里的一样吗?
荀芳又开始纠结了起来。
苏育文不知道荀芳先前所经历过的幻境是什么样的,但见她复杂的神情,也知道她此时心绪不宁,以这样的状态进入阴域,纯粹是在找死,便劝道:“华净墟我们现在是追不上了,就算追上他,也帮不了他什么,眼下我们只能退出洞外,在洞口等着他平安出来了。”
荀芳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忧道:“那他……会回来吗?”
苏育文沉默了一阵,叹道:“我不想说什么他肯定会回来之类安慰你的假话,只能说……听天由命吧!”
荀芳失声痛哭。
苏育文又是一叹,拉着荀芳往洞外退去。
到了洞口,苏育文同荀芳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转身向山洞深处望去。
…………
山洞深处。
华净墟一掌打在虚空,只听一声惨叫,一道模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身影顿时化做碎片,融入黑暗之中。
他没有用手电,也没有用手机闪光灯,但洞内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却是分毫毕现,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的空间已是极大,在他的身前,是一个两米来高,一米半宽的人工搭砌的木制高台,高台前是一道木制阶梯,台周挂满了早已变成墨色的绸布,台上两侧的扶手雕梁画栋,十分美观,台中摆着三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供品,以及一方人头大小的香炉,香炉里有着半炉香灰,香灰上插着许多烧的只剩一点残头的檀香。
看来,这里就是白芒村村民们供奉阴灵芝的神坛。
谁又能想到,他们供奉的所谓“神灵芝”到头来成为了夺走他们整个村子所有人的生命的祸根。
华净墟没有登上神坛,径直绕了过去,向更深处走去。
当他救下了黄功起和小石以后,又在村子里转了一阵,直到将遗留在村内所有的阴尸全都清除干净以后,才寻摸着向这个山洞赶来。
也亏得他的记性好,在平南县政府看过白芒村的地图以后,便记下了山洞的位置,这才能在没有地图的帮助下,准确的找到了这个山洞的所在。
当他向山洞进发的时候,阴尸们正在缓缓的向山洞里退,他便索性一路杀上山来。
一走进山洞,他便遭到了数不清的阴魂的围攻,其中还夹杂着几只阴兵。说来也怪,按理来讲,像阴魂、阴兵这些虚幻的存在,华净墟的攻击应该伤不到它们才对,可他却仍然像对付阴尸那样,仅凭着一双肉掌不断挥击,但凡是被他掌力击中的阴灵,顿时便惨叫着化做了虚无。
更怪的是,华净墟没有碰到任何的幻境,似乎阴魂那令黄功起等人谈之色变的幻境对他无效一般。
阴灵有着与人类无异的思维与智慧,它们见华净墟来势凶猛,不敢同他纠缠,在被灭掉几个阴魂和阴兵以后,尖叫着四散逃了开去。
华净墟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彻底解决阴气的问题,但他深知“正本清源”的道理,这些阴气到底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它是有源头存在的,只要把源头给除了,其它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便没理会逃掉的那几只阴灵,否则的话,荀芳也不可能一进洞就中了阴魂的套了。
之前,华净墟的心里也有许多的疑问,比如说白芒村的阴气是怎么来的?为什么白芒村以前没有发生过什么问题,偏偏就在阴灵芝现世以后才发生呢?还有,阴灵芝在被人发现以后,还被村民们当成神物祭拜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事,直到那几个学生将它断了根……。
就在刚刚看到这座神坛以后,华净墟想通了,说来说去,白芒村阴气的问题,还是发生在被那几个学生断了根的阴灵芝的身上。
这座山洞,确切的说是这座山洞的洞壁里原本就是有大量的阴气存在的,否则也长不出阴灵芝这样的神物了,而阴灵芝就像是堵住这些阴气的塞子,也可以看成人体的穴位,当阴灵芝被断了根以后,就相当于堵住阴气的塞子被拔开了,人体的穴位被戳破,阴气自然也随之散发出来了,这才给白芒村带来灭顶之灾。
这一点,神台后方满地的碎石,以及幽暗的洞穴就是最好的证明。据华净墟从平南县政府那里得到的资料所知,这座神台所在的位置,就已经是洞穴的最深处了,可现在,里面却又出现了另外一个空间。
华净墟不难想到,这里原本应该是两个洞穴相邻,中间有一道石壁阻隔,由于阴气外泄,石壁崩塌,两个洞穴连通成了一个。
毫无疑问,这个新冒出来的洞穴里,就是阴气的老巢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