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文道出朝廷的身份的一瞬间,周围的纯阳宫弟子立刻陷入了绝对的沉默当中,甚至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都纷纷坐不住了。
攻击朝廷的人,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很难不使那位初现峥嵘的新皇重新审视纯阳宫的存在。
当年好不容易才将谢云流叛乱的事情勉强压下去,若是又出了个纯阳宫袭击朝廷使者的事,那不管是在朝廷乃至江湖中都会引得众议纷纷。
朝堂上原本亲和纯阳宫的诸公恐怕立刻会放弃对纯阳宫的支持,就算是纯阳真人仍然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是现在天下的掌权者仍然是唐朝,一切都是以那位核心为运转。
“你说你是朝廷的人,那么你的身份令牌可有”
突然一道纹有云纹图案的青袍俊逸青年推开已经围堵的诸多弟子,走到胡文的跟前,与其他弟子不同,青年弟子的太极冠上挂系着一跳白色垂巾,背负的长剑上也有着无数雪花的纹路,一看就是锤炼过无数次的上等宝剑。
最让胡文好奇的还是他腰间不断碰撞的一枚玉剑和笛子,并且从青年的身上,他还是依稀能够感知到一丝危险,这说明对方的实力也同样不容小嘘。
不过既然来了主事之人,那么胡文自然也不会再去挑逗这群年轻人的心思,不过本来他对纯阳宫还是非常好奇的,毕竟是故友谢云流的宗门,但是现在看来呵呵,纯阳宫弟子不过如是。
居然连过问的举止都没有,这般狂傲的姿态走出江湖恐怕也是给纯阳真人抹黑罢了,不过对他来说,此番前来纯阳宫只是送信罢了,风头计划只是其次。
一旁悄悄挪动身躯到众多弟子中的刘奇在青年弟子出来的一瞬间,立刻心中的思绪又开始不断的浮动了起来。
在他看来既然大师兄都到了,那么肯定会站在纯阳宫这一边,立刻便推开身前的一些弟子,体内真气不断波动,伪装成一幅重伤的模样,朝着李忘生扑去。
“大师兄!我只是回答他说现在已经太晚了,纯阳宫已经不对外开放了,他便直接恼羞成怒一掌将我重创,咳~咳”
一边说着说着,刘奇还不忘咳出一口血,瞬间出现的凄惨模样,使得激起了一些弟子的愤怒,但是碍于大师兄李忘生的身份,没能开口罢了。
“成功了,嘿嘿,任你在这么威风,在我煽情剑法之下还不是照样没有”
只是低头心中暗暗窃喜的刘奇却没能看到,胡文玩味的表情与李忘生黑着的脸,只是看到身后那群年青师弟师妹们义愤填膺的表情,便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
“这是我的令牌,请看,另外这位兄台,你在一旁应该都看到清楚吧,你们纯阳宫真的是好一番好客之理...”
表面上一脸恼怒的胡文其实心中笑开了花,要是这个“讹”他的年轻人早一点动手,说不定他就和面前的青年道士打起来了,但是巧就巧在他讹胡文的时候,青年道长就在一旁的断崖上注视着他。
毕竟县中来了一队朝廷的精锐骑兵这种大事,怎么可能没有人汇报呢,所以才有李忘生现在就差脸上挂上黑线的情景。
“.....混账!”
突然就当刘奇以为大师兄会直接出手制服对方时,一道清澈的巴掌声从他的脸颊处传出,紧随而来的剧痛感和无力感瞬间使他软绵绵的呼喊了一声,随即摔倒在地。
“纯阳宫教导无方,还望将军恕罪,吕岩当亲自向陛下请罪”
瞬间,一位长须道袍老者直接出现在李忘生的身旁,挥动长袖,重重的一掌扇倒了刘奇,并且封死了他全身的经脉和真气。
“师尊!”
“真人...真人...”
一旁的诸多纯阳宫弟子在长须老者出现的一瞬间,纷纷躬身行礼,连李忘生也不例外,也是躬身并后退的数步,将主场让了出去。
“山石真人”
虽然胡文之前借着刘奇一事狠狠的打了一波纯阳宫的脸,但是这并不意味他不尊重面前的这位老者,立刻也是抱拳行礼。
和纯阳宫的弟子们不同,胡文并不是纯阳宫人士,本来作为朝廷中的实权武将,并且还肩负李隆基的一份命令的他不需要如此恭谨的行礼。
但是吕洞宾乃是故友谢云流的师尊,并且还自谦为吕岩,天下第一大宗师亲自赔礼并且还是以自己的本命为由。
这不得不让胡文肃然起敬,立刻也是直接以另一重尊称行礼,那便是山石真人。
不过他也是立刻从胸口掏出了那份被他保存的如同崭新一般的信件,拱手奉给了纯阳真人。
“这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唉~”
本来吕洞宾只是以为胡文掏出了应该是玄宗的信件,但是当他打开的一瞬间,看到哪行熟悉的字眼时,已经两年没有波澜的内心瞬间再次涌现出了激动的感情。
“不屑徒儿云流亲启”
若师尊您看到这份信时,我应该已经抵达东瀛了,送信之人乃是罪徒之旧友,请您念在旧情的份上不要对他出手,文兄说的没错,一切都该怪当时的我,如果不是我没仔细听您和师弟的对话,如果不是我修心的功夫不到家,恐怕一切都不会是这般的局面。
纯阳宫的大家都因我而遭到江湖上的唾弃,云流知罪,云流实乃罪大恶极,但徒儿发觉最对不起的人还是您,当年如果不是您将我从死人堆中救出,恐怕我早就在当年就死了,我对不起您的养育之恩,对不起您的孜孜教诲...,但临别前文兄的话语让我幡然醒悟,所以才给您写了这样的一封信,若您还愿意认云流为徒,则请一定保重身体,少则数年,多则十余年,云流必当重归中原,亲自一步一磕头上山向您请罪...
“至与吾师-纯阳宫真人-纯阳子”
当看到最后时,胡文能够看到面前这位老者面颊上隐约闪过的泪水,这是激动的泪水,但也是心酸的泪水,不是为自己而心酸,而是为了远方的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