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墨也不再给林与白上药,将药装好放在了案头上,从榻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卷东西。
当林与墨将卷轴铺开时,林与白看清了,是一张地图。
“你看,大梁在这儿。”林与墨往图上指了指“这儿是西辽,这是西夏,这是百粤,这儿,是南洋。”林与墨飞快的在图上指着“看清楚了吗?”
“嗯。”林与白点了点头。
“像什么?”林与墨问了一句。
“四面楚歌。”林与白答。
一问一答将大梁的形势说了个底儿掉,群狼环伺,总有一天会扑上来咬上一口。
“可有些人看不清,知道吗?认为大梁如今歌舞升平的大有人在知道吗?”
林与白点了点头。
“与白啊……”林与墨伸手摸了摸林与白的头“大梁明面儿上的太平都是假的,西辽、西夏的野心一个比一个大,特别是西夏,自两年前换了边关将领便一直对大梁磨刀霍霍,恨不得吞了大梁。”
“阿姐,我朝兵力不行吗?”
“不行?是后继无人,大梁朝自先皇以来一代不如一代,当今圣上是守成之才,可保大梁三十年不失城池,可这代老人撒手西去了当如何?太子是个只有野心没有能力的蠢货,三皇子更是个饭桶,四皇子、五皇子皆不堪重用,六皇子尚在襁褓之中,而现今圣上还在想着怎么收拢兵权……”林与墨一口气将皇族上下贬了个遍,如今大梁朝谁家不是如此,连林府都靠她一个女子苦苦支撑。
“霍家世代为将,霍锦可为攻城大将,却不是帅才,征战尚可,谋略奇差,柳家、萧家不堪重用,如今西北全靠箫尚萧老将军一人撑着,兵力是朝中最盛,却因当年萧妃的案子一直被圣上提防着,文官这边更不用说,世家勾结、敲骨吸髓,若爹爹无病,林家大抵走的也是这条路。”
“如今谁都在等一个机会。”林与墨未将话说完,林与白却也领会了。
“他们在等圣上。”林与白接着说了一句。
两人不再言语,却一切都明了了。
“与白,你可愿去军中?”林与墨兀地问了一句。
“愿往。”
“你可知,一旦踏上此路就已半条腿进了棺材,你可知军中险恶处处豺狼虎豹,你可知其中艰难异常人皆无法忍受。”
“知。”
“可还愿往。”
“愿往。”
没有慷慨陈词,只有利害关系,林与白此后半生再未踏出军营半步。
“好,我给你三日时间,把该断的念想都断了,我送你去西北。你走吧。”
“阿姐,不问学监的事?”
“一字不问,走吧。”林与墨挥了挥手,林与白知道这是阿姐赶人的先兆,便自己穿了鞋有些蹒跚的走了。
待林与白走后,林与墨似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仰头倒在榻上,从暗处有一人影闪了出来,迅速将林与墨扶了起来,运气替林与墨调息。
“小姐这是何苦?”
“值。”
她心中所想是林与白不要怪她这个阿姐狠心才是,到了西北林与白是林家的人的事不会露出半点,可以说林与白到西北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与白,阿姐也是没法子。”林与墨自言自语着。
“凝神。”身后的人一声呵道。
林与墨此时提不起半分精气神,更别说聚精会神地运气了,体中七夕紊乱,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便昏死了过去。
“哪里值了?”说着那人口中吹起一阵奇怪的哨声,片刻之后一提着药箱的清丽女子便破门而入了。
“输什么气,她现在丹田比你脸都干净,你想弄死她啊?”那女子呵斥道,吓得南影赶忙收了手,他只道林与墨给林与白输了内力,不知她将全部内力都输给了林与白,差点好心做坏事。
“有劳时南姑娘了。”南影知道此时已没有他什么事了,便闪身进了黑暗处。
“傻小姐,尽做蠢事。”时南对着已经昏死的林与墨还是一通骂,咬牙切齿的模样似要把林与墨撕巴撕巴来吃了,可手上也没闲着,三下两下剥了林与墨的衣裳就施起针来。不一会儿就将林与墨扎成了个
刺猬。
“就知道作践自己,不还有时间吗?真不知道我还能救你几次把自己作没了,你那傻弟弟可怎么办?”时南还是在数落个没完。
“咳。”林与墨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不过这一次是黑血。时南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外裳给林与墨披好,冲着暗处吼了一句。
“黑耗子出来输气。”
南影又从暗处闪了出来,面对浑身是针的林与墨不知如何下手。
“我马上取针,你立刻给她输气,一刻也不能迟疑,迟了就出人命了,知道吗?”时南极少正经说话,看来是很危急的时刻了。
“是。”南影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南取针极快。在最后一根银针被取出之时,南影将内力输了过去,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林与墨体中运转顺利才松了一口气。
“别停,你替她运上一刻钟的气,我先把她弄醒。”说着在林与墨面门上施起针来,果然,林与墨从昏死中清醒了过来。
“吐了两口血,一口红的,一口黑的,怎么?想英年早逝啊?”时南见林与墨醒了过来,就已知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又开启了嘴贫模式。
“多久不能用?”
“一年。”时南难得面色凝重,给了林与墨一个准确的答复。
“还好。”她以为会三年五载不能用内力,比她想象的已经好多了。
“还好?你是不是有病啊?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啊!丹田破的跟个漏水桶一样,还不知道好好将养。”时南直接气得跳脚了,一个劲儿地数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与墨安抚道“这不有你吗?”
“我下次再救你,我季时南名字倒着写!”时南赌气道,林与墨不甚在意,反正她说这话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名字不知道正反写了多少次了。
“南影,把和与白打架的那人手折了,与白走后再做手脚干净些。”
“是。”
“其他的事交给南川、南海。”林与墨嘱咐着“时南,把针取了,我休息两天。”
“知道了,要点香吗?”
林与墨摇了摇头,昏睡的她五感封闭,安神香没多大用处,时南也不跟她废话,两三下取了针林与墨便又倒了下去,好在气息平稳。
“我去叫一南照顾她,你在这儿守着。”时南收了银针,提了药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