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墨从床上醒来，已是第二日隅中了，她也未曾想自己竟睡了那么久，还做了些稀奇古怪的梦，林与墨接过一南递过来的醒酒汤，暗道果然是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喝完将碗递了过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林与墨随口问到。
“云棠呢？”
“昨日让驸马带走了。”一南答到。
陈云棠那驸马也算是经世之才，娶了云棠注定这辈子官不大，身份淹过了才华，好在对云棠好极了，哪怕云棠要星星，他怕是都要去摘，云棠自己选的人，如今如此幸福，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叫人羡慕。
“他顺路把我带回来的？”林与墨随口问到。
一南这里却没了回音，林与墨有些奇怪地看了一南一眼，一南把头低得极低，像是在纠结些什么。
“嗯？”
“是……是小世子。”一南少有的支吾不清。
“陈牧野？”林与墨的声音陡然拔高，金陵那么几位小世子，她心中偏生冒出这个名字，也是怪事。
“小姐恕罪。”一南赶忙跪了下来，不敢看林与墨的脸。
林与墨现在正被雷得外焦里嫩，脑子差点没转起来。金陵商业发达，洋商多在此地汇聚，民风也是极其开放的，但男女大防还是未全部放开的，他陈牧野冠礼都还未行便如此大胆，饶是自诩豪爽的林与墨也是吃了一惊。他不怕以后不好娶妻吗？真是胡来。
“罢了，不是你的错，叫南川把拜帖递了去，我去道声谢。”林与墨吩咐着“叫南川来书房。”
“小姐，南川一早就在书房侯着了。”一南答着。
还不尽是草包啊，林与墨幽叹一声，由一南扶着去了书房。
书房内
南川，林与墨一手提拔的林府管家，林府上下鸡毛蒜皮的事基本上都由他打点。现正在书房中侯着，见林与墨来了，赶忙行了一礼。
“见过小姐。”
林与墨越过南川在主座上坐了下来。
“事处理好了？”
“小姐，林府现有仆役174人，男72人，女102人，中有空闲17人，男5人，女12人。名单在册子上，由小姐定夺。”南川从袖子里拿出一册子，恭敬地递给了一南，由一南拿着给林与墨过了目。
林与墨看了一眼，册中仆役姓名，入府年月，所做活计皆有详细记载，多出的人已用笔勾了出来。
“多的人找伢婆卖了，余下的你自行安排吧。”林与墨看了一眼册子就知南川应有安排了，问她不过是走个程序罢了“挑几个嘴严的给南影那儿送去。”林与墨又嘱咐道。
“是。”南川回着。
“小姐，这是陈记生漆生意换接的契子，还有南海整理的账目。”南川说着，又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本账目，递给了一南。
林与墨接手看过与昨日户部送来的账目并无太大差错，也就安了心，至少账目上没做假，不挡她财路，她也没有狗拿耗子之意，去管路深藏的事。
“让南海小心点，不少人盯着这块肥肉。”林与墨说着，又觉自己多嘴了，比老奸巨猾，她比不过南海，若是南海都被人坑了去，她林与墨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也是林与墨放心把生意交给一个家仆的原因，不仅是家族里无人可用，也是因此人太过精明，同时也太好控制。
“是。小姐，夫人让问小姐一句，二小姐的处罚可否给折了。”南川明知此事会惹林与墨不高兴，可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口。
“母亲何时在意这小小的庶女了？”林与墨反问道。浑身上下就一句话：给我一个不罚她的理由。
“二小姐与霍小将军搭上了线。”南川一脸淡定的丢给了林与墨一个重磅八卦，可林与墨正分身乏术哪里有时间关注这些。
“林府的事还轮不到他霍锦衾插手，他偏要惹急了我，我也不介意棒打鸳鸯，我不信他霍锦衾要一只破鞋。”林与墨一字一句地说着，字字透着杀机，最近没事找事的人忒多了。
“是，另外小姐让递的拜帖，奴才给压了下来，今日小少爷回府了。”南川不敢再去触林与墨的霉头转而说起林与白的事情“小姐看择个什么日子再送去？”
“明日吧。”林与墨心中暗骂自己糊涂，昨儿才笑话陈云棠不知日期，今儿就忘了与白要回来。“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南川作势起身要走。
“等等，奴籍都开了，就别自称奴才了，与一南的日子定下了？”
“定下了，下月初五。”南川带了些笑意。
大梁朝律令，奴生子为奴，一旦卖身为人，世代都是奴，连生子都是内家子，更不得婚配良人，赎身时不仅要有钱财，更是要主家松口才行，南川自认为林与墨算得上是大梁朝最好的主子了。
“九归那宅子的地契你去账房拿去吧，算是我给一南的嫁妆好好待她。”林与墨说着。
一南及南川早在下方跪下了“小姐，这礼太贵重了。”
林与墨挥了挥手“到底是我房里的人，你们中任一人有点私心，得到的绝不只是一处宅子，我也不能委屈了你们。”
“小姐……”一南说着已有些哽咽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南川一起郑重地给林与墨叩了首。
“阿巧，那日我去不了，和陈川好好过，你过来。”林与墨说着。
一南原叫阿巧，连姓是什么都不知道，陈川也就是南川，大抵连一南也没想到林与墨还记着，早已是热泪满眶，心中有着万千感慨。
“阿巧从八岁就跟着我了吧？如今也有十六个年头了，我都把你熬成老丫头了，如今算是嫁出去了，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林与墨说着拿出了一个连理枝纹的手镯，给一南戴上了。
“小姐，我…我……”一南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
“是该哭一哭的，你们下去吧。”林与墨知道一南在她跟前是不敢落泪的，挥手让她与南川一齐下去了。
“谢小姐。”两人又叩了头，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