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冲她走去的娄危时,少女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
娄危微眯着眼睛,缓步走了过去,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
李华韶脸上布满脏污的血和泥,愣怔地看着他。
这人生得真美,比起那些自诩貌美的女子还要好看得多……
明明嘴里还堵着东西,呼吸困难,她却不自主连鼻息都放轻许多,生怕唐突了这比女人还妖孽的男子。
娄危伸出手,苍白冰冷的指尖拂过她的脸庞、下巴,略过咽喉处……最后打了个转绕了回来。
“疼吗?”
他抚着少女的脸,眉目中满是怜惜。
被这样神情专注地直盯着看,李华韶羞怯地微微别开脸。
“不,不疼……”
“不疼吗?”
娄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在李华韶略感奇怪的视线下,这才抽出她嘴里的布团,并解开了绑在架子上的铁链。
由于被长时间绑挂着,少女手脚一软,不受控制地扑进了他怀中。
娄危扶着她站好,“没事吧?”
“……没事。”李华韶手忙脚乱地连忙低头退出他的怀抱,待目光触及到地面的血迹时,那一丝羞怯就悄然消失了。
……那是从自己身上流下的血。
她捏紧了拳头,站稳之后,先是感激地冲三人低头行了一礼,动作大方自然,不带丝毫扭捏:
“小女李华韶,多谢几位公子救命之恩!”
闻言,墨流珩和许疏文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移了过来——眼前的少女,正是灵谷县官的女儿。
那边,谢完恩,少女眉毛一拧:
“青黛呢,他死了没?”
话语直白,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青黛的痛恨。
毕竟她说过,自己若是不死,定要屠尽青黛全家,以泄心头之恨!
如果几位恩人没狠下心下杀手,她就自己去补刀!
绝不能让青黛活下去!
李华韶的眼神锐利起来,不复方才的柔弱状态,满脸的血污更为她平添三分戾气。
地上散落着刑具,她身上伤口纵横,有的还在往外溢着血珠,她却浑然不觉,只一心想着报仇。
好一个敢爱敢恨的妙女子!
后面的十一暗中赞叹一句,又为她担心起来。
就短暂的接触来看,娄危性情古怪得很,这女子这般问话,会不会触了他的怒气?
好在他想象中的血腥画面并未发生。
娄危不止没有发怒,相反,他甚至微笑着说了一句:“姑娘放心,青黛已经死了。”
“死了啊……”
闻言,李华韶愣怔片刻,随即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死了就好!”
她浑身一松,倏然落下泪来,眼底的仇恨却未消散。
那是刻骨铭心的怨愤,仅仅是得知青黛的死亡,还不能将其消除殆尽。
片刻的失态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此地不宜久留,既然青黛已死,我们尽快离开吧。”
“莫急,”娄危纹丝不动,眼睛看向过道更深处,“李姑娘,可知与你一同被俘的其他人何在?”
“他们……”
应是已经不在了吧。
这话李华韶道不出口,她撇过头,眼神落在地上骇人的刑具上,转而说起了其他。
“说来惭愧,我乃灵谷县官之女,概因此身份,此番虽受青黛恶意折磨,却也仍保住了一条命。”
她自嘲一笑,目光闪烁。
“这匪寨幕后之人却不是青黛,而是另有其人。”
说着,李华韶的手臂颤抖了起来,不自禁捏起了拳头。
“那魔头杀人成性,又不知修了什么邪法,喜好吸食人的血液,青黛是他的手下。”
“我们被抓来后,青黛将我单独留下施虐,其他人……”
过道深处幽深黑暗,如同张开的血盆巨口,李华韶朝那边看了一眼,接着解释道:
“有些姿色女子的被带去了庆功宴,剩下的则被送去了地牢的另一边……”
一墙之隔的地方,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李华韶不敢想。
那巨大的血池,她仅仅只是瞥见一眼,就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没忍住打了个冷颤,李华韶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僵硬笑容。
墨流珩三人在后面听着,眼神落在背对他们的娄危身上,只等看他什么反应。
——李华韶嘴里的魔头,可不就是他么?
十一忍不住向前走了半步,身体紧绷,随时做着战斗的准备。
娄危似有所觉,微微转头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十一浑身一冷,忍不住心惊肉跳。
好在对方很快又转回身。
他伸手托住了李华韶的胳膊,轻轻往里带。
男女授受不亲,李华韶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疑惑地看向他。
娄危朝她露出笑,“姑娘莫怕,我扶着你,去里边看看吧。”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欲往深处走。
李华韶哪里肯?
“不必了……不瞒公子,小女略学了些道家功夫,还不至于虚弱至此。”
她眉头一跳,语气中听得出抗拒,但出于感激和尊重,只是微微用力将手往回拉。
对方却丝毫不松手。
“公子!”
李华韶皱起眉,语气也重了些。
她用力甩开手,“本以为公子救了我,乃大善之人,不想也与那登徒子一般……啊!”
一句话没说完,娄危将她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双脚突然腾空离地,李华韶使劲扑腾着,试图掰开他的手,可那掐在脖颈的手却如同牢固的铁钳,纹丝不动。
“公,公子……我,不懂……”
为何救了她,却又如此对她?
男子容貌昳丽,笑颜如花。
“你不懂?”
娄危叹息一声,“是啊,你确实不懂。”
“魔头的想法,你怎么会懂呢?”
……魔头?
李华韶瞪大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视线逐渐模糊了。
“多可怜的人啊……”
娄危的指尖在她皮肤上划出一道伤口,溢出点点血珠。他一脸享受地凑近过去,像是闻见了花香。
“甜美的味道。”
长时间的呼吸受限,李华韶涨红了脸。
她手中原本渐渐消去的挣扎的力气,却在一瞬间暴涨起来。
地牢里匮乏的灵气疯狂涌动起来,凝聚成一个小型的龙卷风,中心正是李华韶。
恨!
就是这个人,造就了一切的悲剧……
他该死!
李华韶双目通红,已然失去了理智。
她这是走火入魔的倾向,墨流珩手已经摸上了剑柄,却见娄危身后有灵气汇聚在一起,渐渐化作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