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重过滤的氧气慢慢充斥心肺,冰凉的让人痛苦。
从未有过那么无助的时候。
或许…是有的。
当她说要离开时,自己无助的像个孩子。
怎么回事啊,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离开…
“北,我要离开,如果缺钱,来天港找我。”
没有理由,没有告别,没有眷恋,就那样头也不回走了,抛弃了自己和女儿。
无法理解。
朦胧的手术灯在视野中幻化出重影,他们把自己麻醉,好像从自己身上取走什么。
“麻醉剂作用变低了,从开始取样后,他的体温便直线上升,一直保持在四十二度,各种麻醉药物都在失效。”
“停止吧,让他清醒过来,我需要带他离开。”
厄布斯度示意部下结束取样,停止麻醉剂输入。
“是。”
意识逐渐清醒,白色的西服下摆映入视角。
“结束了?”霊北问。
“不,遇到了一点问题。”厄布斯度递给从床上坐起来的霊北一杯刺鼻的汽水,命令他喝掉,“你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从事什么工作么?”
霊北喝下汽水,颤抖的手抓紧杯沿,眉头微皱道:“问这个干什么?”
“很必要,这关系着你女儿的命。”
霊北沉默一瞬,便说:“在天港某个大企业上班,最初是研究些什么材料项目,后来从事的工作属于保密性质,不能透漏。我也不知道详情。”
厄布斯度联想了一下,确定那个研究所中的兰蔚雨教授有极大可能是霊北的妻子。
不,应该说就是霊北的妻子,时间对的上,关系对的上,所有细节都说明那个兰蔚雨教授确实是霊北的妻子兰蔚雨。
这么巧合?
厄布斯度心里有些诧异。
妻子研究神卵,丈夫与女儿恰巧成为神卵的宿体?
巧合往往意味着危险与陷阱,厄布斯度对类似情况往往非常注意。
但神卵是由自己释放的,霊北与其女儿只是恰巧在那空艇站…
“你当时在空艇站想要干什么?”
厄布斯度发出疑问。
“女儿要上学,家里存款不够,我准备去找我妻子借些钱。”霊北如实回答。
“是么...没别的理由?”
霊北摇了摇头,“假如知道会发生现在这些事,我绝对不会离开家。”
看来是真的巧合。
厄布斯度观察着霊北的神情,确定他所言非虚。
“跟我离开,去找你的妻子,她的手里有我们想要的资料,关于神卵的所有资料。”
厄布斯度扔给霊北一身黑色大衣,让他穿上准备离开。
“什么?什么意思?”
霊北茫然的抓着大衣思绪混乱,“这一切跟我妻子有关系?”
“只能说是真正的巧合。你的妻子在某段时间内一直研究着从平埌失窃的圣物神卵,而你……我不能解释那东西为什么会选择你与你的女儿做宿体,这个介于生物与植物之间的神奇物种或许有它的理由,但与我无关,我只要这东西发挥它该有的作用。行了,说的足够多了,跟我离开这里。”
“等等,我女儿怎么办!”
霊北没有移动脚步。
“你可以放心,现在的她跟我女儿一样安全。”
“我需要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霊北依旧停在原地。
厄布斯度扭身回头皱眉盯着霊北,这个男人很固执,固执的让人讨厌。
“把监控调过来给他看。”
厄布斯度示意实验室内一位部下调出监控投屏。
清晰的影像出现在实验室内的投影壁上。
画面里俩个小孩正面对面坐在一块聊着什么,看神情还聊的很开心。
霊北看着女儿平安无事,心里的重担略微松动。
“我一向言而有信。”厄布斯度走到霊北身旁,同样看着画面里的另一个女孩,目光柔和。
“那是你女儿?她…得了什么病…?”
霊北的注意力从女儿身上离开后才注意到她面前的那个小孩,比霊宝高半截,但比霊宝更瘦,光秃秃的头顶,像个竹竿。面容骨架依稀可以看出原先是个很漂亮的小孩。
“嗯。是我女儿,基因缺陷导致的智力低下身体脆弱。没有办法医治。”
因此需要“神卵”这种东西么,霊北黯然无语,他开始有些理解身旁这个强的非人的男人了。
再强,终究是位被孩子病痛折磨的,痛苦的父亲…
厄布斯度静静地看着涅茉莉与霊北女儿的互动,轻轻问道:“你女儿很胆大,别的孩子见到涅茉莉都不愿意跟她玩耍。”
“随她母亲。”霊北下意识回到。
“是么…涅茉莉跟她母亲也很像…”
厄布斯度还记得年少时与她相遇的那一幕…她是那么美丽,犹如星海中最显眼最璀璨的星河。
“假如这东西不是寄生的我,你也会牺牲其他人吧…”霊北怅然道:“为了你女儿…”
“是的。”厄布斯度没有否认。
“我只是个普通人…跟你们相比我一无所有,我只想让我女儿能够安全的生活下去。为此,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我只求你,能答应我,让我女儿安全无恙的活下来。”
霊北已然明白,自己非死不可。
假如寄生在他身体里的生物真的能救厄布斯度的女儿,这位几乎拥有一切的强大父亲绝对会去做的,霊北唯一能做的,只有让他立个保证,保证自己女儿的安全…
多么无力。
“我一向遵守承诺。”厄布斯度看着霊北的双眼,盯着那双瞳孔与眼珠界限模糊的眼睛郑重重复。
“好。”霊北彻底放下某种坚持,他做好了为女儿牺牲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