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尤大蛟师父时老童受道友相邀离观修行,却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泰山。临走时,尤大蛟还是少年。不知从何时开始,泰山派掌门时老童已死的消息被隐没在山门近内的山精妖怪将传说天下。此后,泰山派便沦为了各路妖魔鬼怪常去聚留之地,不是抢劫功书秘籍丹药就是敲诈勒索,更有甚者在泰山派观内随意放污泻便来报曾受泰山派欺压之恨。一派道家门第虽居修真界末流,但仍属正教之士。山门之内污秽遍地的景象也不免一时成为天下玄门茶余饭后的笑柄。泰山派子弟稀少,或许说,他的师父时老童多年来就只收了他这么一个入室弟子,其余皆是昔日里挂名拜道的信徒,毫无宗门之义。咋闻师父已死,便做树倒猢狲散。尤大蛟也曾求助与玄门正教相救,可人情淡薄,谁也不想惹这一无好处的身外祸。学艺未精的尤大蛟难以振作泰山门派。愧对师门感到又羞又怒。一气之下,一把火烧毁山门大殿楼宇,决心下山寻师。可天下之大,道路茫茫。唯一可以用来当成寻师线索的便是那首诗,他念了十年,囚龙城也找了十年。可仍旧找不到那囚龙城到底再何方。或许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地方。
那首诗是他收拾泰山派的家当准备离去时,在师父的密室里翻箱倒柜的找秘籍时发现师父刻在墙壁上的。
尤大蛟访遍三川五岳正教门派,又混流于妖林鬼怪于山水之间。终有一日,闻得昔年邀请师父出观修行的道友竟是皇途宗的教主鹏甲道人。两人一同所去的修行之地正是那只在诗中所提及的囚龙城。
尤大蛟本欲继续混身妖林再多打听打听囚龙城在何处,然后拉拢一帮小妖怪进囚龙城一探究竟。恰巧遇见杨翅和花精等一帮妖怪欲往皇途宗打道掳劫。杨翅等一干妖怪难以越过皇途宗布下的护宗大阵,更遭皇途宗门人追杀。几次无功而返,还死伤累累。折了许多弟兄,群妖中多有相识尤大蛟的山精妖怪,便推举尤大蛟为首领,杨翅和花精见众妖中多有顺应者,也应声附和邀请尤大蛟带领众妖杀上黄山皇途宗。诚心与否尤大蛟心知肚明,众妖推举他,无非是黄山下周围被皇途宗设下了护宗大阵。凡是玄门修真道家山门都会设下这样的法力屏障予以保护宗门。而只有他这个熟悉道家法门的道士懂得如何破法。即使破不了,像老鼠打洞一样,钻出一个洞来大伙就一块往里钻。以往混在妖怪中时,尤大蛟多用此法一次又一次打进和尚庙和山神观一痛乱抢。此时想必这群妖怪也是知晓鹏甲道人已不再宗内,才敢明目张胆的杀奔而来。否则怎不见去往别派。想起以往妖怪糟蹋泰山派的情景,如果真是杀上了皇途宗,这群妖魔鬼怪还不知将会把皇途宗祸害成何样。一时酸楚涌上心头,尤大蛟顺势哭诉,告知众妖。自己只想找那囚龙城在何处,前往寻师。并不贪图那皇途宗的财宝。大伙即然同心同德欲往皇途宗大显神通,小第也不敢耽搁各位。要我同去,也非难事。只是那鹏甲道人虽然跟家师一样不知所踪,但份属道门的皇途宗却是人强马壮,绝非小庙可比,大伙且应从长计议呀。
兴许是泰山派有难时,那些平日里自许为玄门正教同气连枝的正派道友冷眼旁观的姿势惹得尤大蛟有些懊恼。在他看来,到不如妖怪爽快真诚些。所以虽身为正教,但原自何处山门尤大蛟却从未在妖怪们的眼耳中隐瞒。但是和什么样的妖怪合伙做什么样的营生,常年与妖精鬼怪打交道的尤大蛟向来十分仔细。可不敢做出太多违背玄门正道的济世救难的原则。以往伙同妖怪打家劫舍,偷丹盗卷时,尤大蛟大多时候是不轻露名号的。此次欲上皇途宗的一伙妖怪中虽多有相识,黑风洞的青眉虎和打了好几次的蛤蟆等妖怪尤大蛟早就心中有数无妨,但杨翅和花精两妖却是尤大蛟第一次见。确切的说两妖长得比较像“人”,那杨翅眼耳口鼻跟其他脑袋上三尖八拐站着走路的妖怪更像人了许多,尤其是那花精,当真是貌美如花。但两人皆是气息内敛,尤大蛟能够隐隐的察觉到,两妖的功力均不在他之下,但却看不出两妖来自何处。跟这样的妖怪打交道,尤大蛟有点犹豫,更要紧的是怕费力不讨好。几番商议,尤大蛟竟在杨翅和花精口中得知了囚龙城的所在。杨翅和花精却和尤大蛟相约去得皇途宗后,便一同前去囚龙城。
待到尤大蛟不在故作姿态并且同意和一干众妖偷摸上山时,正遇皇途宗门内斗。几经打探,尤大蛟方知皇途宗在鹏甲道人失踪之后,派内法宗与丹宗不和,剑宗分裂成了风、火、雷、电四环宗。所为的便是鹏甲道人留下的宝物。皇途宗宗门内传言,鹏甲道人十年未归。一定与百年前的大魔头有所关联。法宗门人笃定鹏甲道人所留下的宝物一定便是能够找到逐龙神针的重要线索。皇途宗门,修练丹药为主,功法次之。一干法宗门人不满丹宗独霸鹏甲道人的宝物,刀兵相起。
赶在这时上山来的尤大蛟和一干众妖趁机浑水摸鱼,杨翅等妖怪一听闻:逐龙神针。更是急红了眼,完全不理会尤大蛟的摸鱼之道,将皇途宗杀得尸横遍野。眼见妖怪来袭,皇途宗停止罢斗,共御外敌。却因离心离德,相互猜疑。反而给了已蒙上黑布罩面的尤大蛟捷足先登,找到了宝物所在之地。
皇途宗建落在黄山之中,山里鬼父神功般的建造了极大的葫芦空洞,皇途宗就建于葫芦洞中,洞内殿宇楼阁相接。宝物所在地便是葫芦嘴处的一阁幽暗的密室之中。密室里除了鹏甲道人所书之信,还有一千根凤凰翎羽上记录的皇途宗秘法。
尤大蛟潜进密室不多时,皇途宗两派门人便一路抢杀赶到,见密室燃起大火,发现尤大蛟身影便追杀而去。众妖见尤大蛟已经得手,纷纷逃离。
尤大将自是不会将所偷得的宝物尽数拿出与众妖共享,一路奔逃时向众妖称放火烧毁皇途宗的密室是因鹏甲道人在密室的墙壁上写下了一首关于逐龙神针的诗。
此时众妖在见到鹏甲道人留下的书信后,一众小妖谁也不关心鹏甲道人那份想光大皇途宗门的期许。纷纷面露惧怕之意,喃喃自语都是商谈那西蜀大将的往事。
尤大蛟眼下一瞧众妖五颜六色的脸皆是惊出一抹抹青红煞白,也沉思半晌儿:那魔头纵然身虽死,但其凶名至今仍在妖怪们留下根深蒂固的阴影,震慑人心。真不知道百年前活着的时候又是何等的凶神恶煞。西蜀魔头葬身于囚龙城是他瞎编撒的谎,哄骗杨翅和花精带他来这囚龙城。也不知道两妖是不是跟他一样头一遭到此地?但是师父和皇途宗鹏甲道人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听闻那大魔头也是因为杀害了玄乙宗的人,才与玄乙宗决裂,最终陨落人间。”花精捋着披肩的秀发,颇为惋惜的兀自哀怨道。
花精对大魔头的哀惜之情,尤大蛟体会不了半分。魔即是魔,杀害正教之士岂不正邪对立,终该有此下场。否则怎不曾听闻他杀害魔教中人或是一个半个的妖怪。尤大蛟没功夫理会身为妖精的花精是如何看待正邪之分。妖精和人的修行途径大相径庭,凡人辛苦修为功力三年五载,却不及妖怪吞食一人增长功力来得快。妖魔残暴人间,修真正教之士自然要除魔卫道。尤大蛟一直以来跟妖怪相处的规则就是相互利用,互不干涉。即使一同坐落洞中,妖怪烹人而食,尤大蛟也只管喝自己的酒,吃着自备的鸡鸭鱼肉。此时一门心事的猜想师父是否与鹏甲道人果真来到此地寻找逐龙神针!倘若真在囚龙城内,那师父二人是否已尚在城中,如果不在...或是早已身死于城中,那囚龙城中到底发生何事?
杨翅瞧见尤大蛟心事重重的样子,缓缓开口道:“尤兄,令师尊如果真在城内,不时自会再相见。不必忧心。除非城里有什么凶险之处,那令师尊可就祸福难测了。而那鹏甲道人...我等也不知晓他到底在密室留下什么线索,尤兄可否告知呀?”
尤大蛟听闻一翻白眼,这只臭鸟说话老是喜欢三分刺六分礼,剩下一分等你去合计。一干众妖上皇途宗岂是简简单单劫掳一翻,分明是早有耳闻皇途宗内乱,得知宗下门人散布出逐龙神针的消息才拼死几次上山抢劫。那首千里莽古鸟飞尽,幽幽龙城仙鬼惊。逐龙神针破于此,朝功夕至三界行的诗,其实常年混迹于妖林的他早就有所耳闻。流传在妖怪之间早已算不得秘密。就算自己不伙同一帮妖怪来此地,料想他们早晚也会找来囚龙城,还当是我诱骗他们而来。当即没好气道:“杨兄有话直说,我这人生性爽快,不喜欢拐弯抹角。我生平从未来过囚龙城,怎知里面哪个妖精脖子粗细,哪个眼眉高低?怕死的话,现在大可打道回府,我自去寻找家师。”
杨翅脸色逐渐阴沉下去,不曾想这浑脸身黑的道士说翻脸就翻脸。当初在皇途宗不曾见到出手相助的尤大蛟竟趁机利用众妖做饵偷进密室,也不知那密室到底还有何宝物,一把火烧得干净必是想消除线索。好叫皇途宗人不知底细,来个浑水摸鱼。这贼道人在妖界名声极差...不想今日也有这般白给他人做嫁衣时候。
杨翅不甘心的甩甩衣袖,奈何苦无证据,只好作罢。
“尤兄,适才大伙一块攻打皇途宗时,只有你一人进了密室。难道鹏甲道人所说的宝贝在他自己身上,未曾留在密室?一封书信算不得什么大事,大可公诸他们皇途宗门下弟子。当成宝物岂不是小题大做?”
花精玩味攥弄着头发,两眼略显阴柔注视着尤大蛟。
尤大蛟冷笑几声,双手环抱道:“看来你们俩是不相信那封信,怀疑我另私藏宝物咯?”
望着尤大蛟也逐渐板起的面孔,一群小妖默不支声,气氛突然有些僵固。花精眼波流转,心下暗思:先前大伙对付皇途宗门人时,只未见尤大蛟身影。等到再见到他时,只听得他大喊一句,宝物已到手,快撤...总妖便随他逃之夭夭。若不是四环宗一路追击,而这囚龙城居然也布下道家大阵,妖怪进入不得还需靠尤大蛟带路,一早便搜了他的身。这道士有些道行,一身泰山道家法力也颇有些棘手,同等级的妖怪有不少载在他的手里。油嘴滑舌的在妖林中倒是有些名望,一干妖精各有打算,倘若动起来难保有帮手相助。花精转眼见到杨翅朝着她轻点头示意,花精会心一笑。和颜道:“小妹岂敢,即已推举尤兄为首领,大伙自当听命于尤兄,绝不负言。大伙如此深信尤兄,相互扶持才一块到了这里,理应相互坦诚布公才是,如果全都各自身怀鬼胎便会坏了大事。实不相瞒,那一首诗我十年前便已知晓,此消息源出诡秘。那皇途宗鹏甲道人当成宝贝藏于密室也不足为奇。只是,大伙儿明日便要进城,祸福难料...不知尤兄所说西蜀魔头葬身在囚龙城内,又是从何而得知呢?”
西蜀魔头葬身哪里,哪里便能找到逐龙神针,天下妖界玄门一直广为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