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菜色倒是极好。
桌上摆出一盘粉粉嫩嫩的水晶虾仁,一盘散发着阵阵清香的酿苦瓜,一盘红烧兔子肉和一盘清蒸鲫鱼,不过最有特色的却是桌上一盘晶莹剔透的河豚生鱼片,整整齐齐地堆放在盘子里,如同花儿盛开一般,中间还放着一朵盛开的牡丹。
“这河豚生鱼片倒是极为难得的,河豚不仅极为难捕捉,据说做工颇为复杂,稍有不慎便会要人性命,一般都是做好了,以后由专人品尝,待几个时辰以后无事方可上桌,一般都只有皇家才吃得上几口,怎么今日就到了母亲的桌上。”锦华笑着说道。
“你倒是好眼力,这道菜确实是只有皇家才能偶尔吃上几口,母亲那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去弄来这么一道菜呀,不过是你的大舅舅此次从江都给母亲寄了三条来,一条给了老太太和老太爷,一条分别砍成了几段送到各房,这最后一条便留着咱娘俩自己吃了。”夏侯氏说道。
锦华的大舅舅也就是夏侯氏的哥哥,年少时不喜读书,中了举人后便不再科考,到时一门心思的钻起了生意来,对家中的产业颇为上心。
这么些年下来,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又因为出生官籍,便被圣上钦定为皇商,专管江南之地或皇室用品的进贡,手上自然是不乏各种奇珍异宝,山珍海味的。
“大舅舅倒是有心了”锦华道。
“可不是吗?你大舅舅自幼便最疼我这个妹妹,这么些年下来,也是各种好东西都往长孙府送。”夏侯氏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思念之色。
随后又看向了锦华,郑重地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再这样说下去,怕一顿饭下来,也教不了你多少,母亲还是给你说说宫里的规矩吧!”
锦华便点了点头。
夏侯氏随后便道。
“这嫁入皇家,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安守本分,不过这个安守本分却是有些许不同,你嫁入了东宫以后,并不是正室,所以对太子妃还是要端着敬着,只要你不犯大错,那么太子妃便轻易动不得你,毕竟皇妾不同寻常官家的妾室,你又是仅次于良娣之下的良媛,是能够上皇家族谱的皇室成员,便是太子妃也不得不给你三分体面,你一定要记住,你的身后,有的是整个长孙府。”
夏侯氏说道这顿了顿,别伸手给锦华夹了一道水晶虾仁,随后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你必须要记住,伴君如伴虎,帝心往往是这世上最难揣测,最深沉的东西,太子虽然昏庸了些,可是毕竟出自皇家,你千万不能妄自揣测帝心,甚至是想控制他,你要做的只是他身后的一个女人,宠爱必不可少,但是绝对不能恃宠而骄,一味的执着于帝心。”
锦华吃着水晶虾仁,又伸手夹了一筷子的酿苦瓜,耳朵却是竖得直直的。
夏侯氏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看起来似乎没有在听,但实际却是牢牢的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心里。
“有一点你尤其要记住,在宫里面,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不要相信,就连你的贴身丫鬟也要防备三分,做任何事情,切莫急躁,一定要深思熟虑,此外.......。”夏侯氏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道。
“该心狠时绝对不能心软,必要的时候,手上是不得不有几条人命的。”
锦华停住了筷子,惊讶的抬头看向了夏侯氏。
夏侯氏却是满脸严肃,郑重道。
“你必须要争,你如果不粘便只能被她人践踏,甚至成为别人手中的替罪羊,否则到时候便不像母亲处置后院的女人那样不仅仅是发卖或者送到庄子上那么简单,丢掉了性命都算是轻的了,只怕是整个长孙府都要给你陪葬,所以你一定要争,不能让别人来害你,也不要轻易出手去害别人,只要你占住一个理字,同时让自己成为主动的一方,便可有七成胜算。”
锦华沉默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人性命,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手上会有鲜血,就算别人要害她,难道就真的一定要取她性命吗?
“那如果女儿输了,失了君恩,没有子嗣,对她们也就构不成威胁了,她们真的还会再杀了我吗?”锦华问道。
此时的她到底还是单纯了些,多年以后的她坐在凤座之上,回忆着以往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己那人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终是闪过了一丝酸楚,不过又有了一丝甜蜜。
因为自己的夫君虽贵为帝尊,站在无人之巅上,她却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对自己那颗炙热的心。
夏侯氏见锦华这样不由一笑,道。
“她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必要再杀你了,因为到时候你对她们而言,便如同战场上的盾牌,当敌人的飞箭向她们的时候,她们便用你来为她们挡住那万箭穿心的痛。”
锦华呆愣地看着夏侯氏。
“你身在官家,虽自幼跟着我也知道了一些大宅院内的手段,可终究却不知道皇权斗争的阴险与可怕,朝代更迭,乱世纷争,如今,我南元看着虽是鼎盛之状,可却早已暗藏衰败之象,如今几大封王割据一方虎视眈眈,幸得当朝天子勤政爱民,他们方才不敢进犯,可是如今帝后和太后的外家只手遮天,就连帝尊也不得不畏惧三分,太子又荒淫无道,昏庸无度,日后只怕.......。”夏侯氏继续道。
随后看了锦华一眼。
“现在给你说了这么多,你一时半会也明白不过来的。到了东宫啊,多看多想便行了。”夏侯氏。
锦华便点了点头。
二房院内。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你以为当太子的良媛是去享福去了,那可真是往火坑里跳了,你怎么能这么傻呢!”苏氏埋怨锦兰道。
“我傻,母亲,我都多大了,到现在连个像样些的人家都没有,你和父亲不愿意给女儿谋划,一心想着哥哥的前程,女儿难道自己不能给自己谋划吗?”锦兰委屈道。
看向苏氏的眼中也多了一丝埋怨。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自你病好了以后,母亲给你说了多少门亲事,中等人家你又嫌人家门第不够,世家名门的你又不愿意做续弦,前些日子魏国公世子的夫人难产而亡,留下一个女儿,国公夫人又去得早,府中急需一个打理中馈之人,我瞧着那魏国公世子是个极为上进,极为老实的人,娶妻也不过三年,又只有一个孩子,你嫁过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进了门便是世子夫人,上面又没有婆母压着,你呢!又嫌弃人家世子现在只是个五品虚职,死活不同意,你也不想想,那可是国公府啊!魏国公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日后必定是要袭爵的,守着个国公的牌子不好吗?”苏氏一听便有些恼了,不满地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