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稳婆手中拿着一团白布,里面似乎是裹了什么东西,嘴里还喃喃念道“可惜了,可惜了,是个成了形的男婴。”
众人面上顿时一阵惨白,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也是扑鼻而来,贺兰氏直接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徐氏也是面色惨白,用手帕捂着嘴巴干呕,锦华更是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加上方才情绪波动太大以及内心的不安,竟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随被南天炎眼疾手快给扶住了,可是肚子却是好巧不巧的撞到了桌角上。
锦华顿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当下便叫了出来,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南天炎顿时脸上一白,当下抱起锦华便往事先准备好的产房而去,却是被莲姬的丫鬟拦住了。
“王爷,我们主子还......。”那丫鬟道。
“滚开”南天炎一阵怒骂,抬脚把那丫鬟踹到了一边,只把那丫鬟踹得吐了一口血。
“快,快叫太医,娘娘,娘娘”李妈妈也是面色白得厉害,当下也是追着跑了出去。
锦华只感觉一阵昏天黑地,鼻间却是传来南天炎身上淡淡的君子兰香味,不知怎的,心下竟也莫名安定了下来。
南天炎到了产房,轻轻放下锦华,随后便紧张的站在一旁,眼中竟然还有了一丝泪花。
李妈妈经验丰富,当下便查看了起来,随后对南天炎道“王妃只怕是要早产了。王爷请回避一下。”
“让我守着她吧!”南天炎担心道。
李妈妈心中便是一喜,王爷肯这样,足以见对王妃的关切与重视,不过她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便道“王爷在这产房里,大阴之地,只怕不好,也不方便,让老奴来吧!”
南天炎便也不不再说什么,当下便退到了产房外,李妈妈随后便开口道“还不快准备起来。”
想了想,却是感觉有哪里不对,然后便是突然心中升起一阵恐惧,随即立马镇定了下来,便反应了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下环顾四周,便见那几个稳婆早已走到锦华旁边准备接生,立马道“你们都退下。”
随后道“给王妃备下的那几个稳婆呢?”
当下便有人回到“她们不知昨日吃了些什么,今日全都躺在床上闹肚子。”
那几个稳婆相视一笑,随即道“妈妈放心吧!我们虽不如那陪房的姐姐好,但是也是平都颇有名气的,现在这里先成的,便让老奴们来吧!若晚了,王妃有个什么危险的话?”
李妈妈当即冷笑道“浑水才好摸鱼,王妃身子金贵,那容得你们几个婆子瞎折腾,我虽不才,姐姐却也是给宫里的主子们乃至太后娘娘接生过的,老奴不才,但也学了几手,岂容你们放肆。”
那几个婆子当下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没想到,一个王妃身边体面的管事妈妈,竟然还会接生这事,看来......。
其中一个稳婆还是不死心道“老姐姐这话说的,什么浑水摸鱼,我们几个也是好心,我们虽不如姐姐这般体面,可也是当地接生了几十年的人,家世清白干净,姐姐可把这话说清楚了。”
另一个稳婆也是道“妈妈既懂得生产之术,不会不知道王妃这怕是要难产吧!这难产折腾好几天的都有,姐姐一个人能撑得过来,还不如让我们来帮把手。”
李妈妈却是懒得和她们废话,直接道“来人啊!把她们给我拖出去。”
“我们可是良民,你们,呜呜呜”几个婆子还不待开口说几句的,便被拖了下去。
李妈妈随后对晨曦道“你从现在起去厨房盯着热水,让厨房别停,一直烧水,另外,烧得水一定要是我们院井里养了鱼的,烧水的人一定要找随王妃陪嫁过来的郑婆子一家来烧水送水,其他人全部赶到厨房外,不准进去。”
“嗯”,晨曦便点了点头应是,便立马跑了出去。
李妈妈随后便对晨风说道“你现在立马去王妃外面,把夫人安顿在王府不远处的几个稳婆叫来。”
晨风便是一愣,李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嘴角不由得意道“大夫人在伯爵府里待了这么些年,那些个腌臜手段岂会没有防备,早在给娘娘选好产婆时,夫人便又从娘家选了几个过来安置到别处,此事为防走漏生变,夫人只告诉了老奴一人,前不久她们刚到,先下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晨风当下便是一喜,不得不说,大夫人真是料事如神,手段果真非常人能比,总是如此周到,当下便也立刻去了。
李妈妈随后便挽起袖子,看了一眼产房里的人,也都是锦华的陪房,当下便留了几个老实的下来,其余人也是一并赶了出去,开始给锦华接生。
“吸气。快,拼命的吸气,把气往肚子上运。”,“娘娘放心,老奴给您推拿下”,“快,把热水给我。”
随着李妈妈一套步骤有条不紊的实施下来,锦华也是按部就班的做着,不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让她不由惨叫连连,倒是让产房外的南天炎皱了皱眉,几次想要冲进来,到底还是被拦住了。
“娘娘,别叫了。到时候脱力可就不好了,你们快拿块布塞娘娘嘴里。”李妈妈也是心疼至极,一边吩咐着一边给锦华接生。
随着几位外面产婆的到来,产房越来越热闹,立马不断传来李妈妈的声音和丫鬟婆子们匆忙的脚步声。
李妈妈不愧经验丰富,锦华这也算早产,加上撞击还有些胎位不正,李妈妈一套按摩推拿扎针,样样都不含糊,一切也是有条不紊,不过,饶是这样,也还是折腾了一天左右,待孩子出来时,已是第二日凌晨。
南天炎一夜都守在产房外,听到婴儿的哭声后也是松了口气,却是突然听到李妈妈尖叫一声,然后便是一阵叹息与啜泣。
当下南天炎顿时顾不得那么多了,立马冲了进去,这才发现。李妈妈怀里正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但是另一个婆子手上,却是用白布裹着什么东西。
李妈妈有些复杂到“启禀王爷,王妃这一胎是双生胎,老奴估摸着,原本另一个体质就要弱些小些,如今这么一折腾,再加上老奴以为王妃就怀了一个,这一个出来后瞧着王妃怕有血崩之兆,便叫太医急忙施针保人,谁知竟耽误了另一个,
,太医施针后才发现不对劲,接生出来也是晚了许久,生下来是已然没了气,是个男婴。”
随即李妈妈也是十分惋惜,不过看着南天炎阴沉的脸色,倒是又加了句“好在这个女婴活了下来,只是体质弱了些,不过恭喜王爷得了一位小郡主。”
南天炎看着李妈妈怀中那团粉嘟嘟的小脸,脸上洋溢起一股暖意,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也是这府里最尊贵的嫡长女。
不过转而却是问向一旁的太医道“王妃身体怎么样了?”
此时的太医却是哆哆嗦嗦的,没有诊出王妃是双生胎,本就是他的过失,尤其是因为这一点,导致稳婆接生失误,那可是要被杖大八十大板,革除太医一职的。
他如今都五十多岁了,八十大板下去,只怕命也没了。
“王妃,原早产又是双生,便有些血崩之兆,幸好微臣及时施针,也喂了参汤,总算是保住了,只是王妃伤了身子,只怕要调养一段时间。”
南天炎目光中满是担忧之色,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坐到了锦华床边,双手抚上她的发丝,看着双眼紧闭,昏迷的锦华,内心不由一阵爱怜。
是啊!这样一个女子,不管是从个人还是利益的角度来说,她有什么必要去害一个姬妾的孩子,还亲自跑过去,只要锦华能平安产下孩子,不论男女,都算有了点保障,而莲姬,是必须死的,她又何苦去害她。
想到这,南天炎却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对她是这般信任,今日之事,如果真要细究起来,锦华也不是毫无嫌疑,他出门后就是锦华当家,莲姬流产,她就在一旁,莲姬又口口声声说是王妃害死的她,她怎么可能一点嫌疑也没有,毕竟,也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让
妾室在她之前产下庶长子,就算莲姬会被处死,但到底也是一份威胁,况且,凡事都有例外。
处置一个妾室而已,锦华若真做了,他回来也不会怎么追究,所以,锦华也不是没有干系。
只是,他始终不愿相信,那个在河边光着脚玩水,和他面红耳赤的争吵,在妾室面前强自镇定,把自己裹在披风里看着她满脸防备的小女子会做出那样的事,甚至,他的脑海中还浮现出了锦华那日在雨中的泪流满面,还有更多,只是,她都不知道罢了。
所以,自己是喜欢上她了吗?不愿相信她是那样的人,况且就算是,他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他先对不住他的,他根本就不想要那么多女人,他永远忘不了母亲在宫门口望着夫尊寝殿的模样,也忘不了帝后娘娘在处置帝尊宠妃时眼中的一丝不忍和立即浮现出的决绝。
谁不想好好过日子,谁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妾室始终是妾,要想过得体面,过得好,就要争宠,刷手段,生孩子,而正室要维护自己的地位,就要反击,寻常人家出身卑微的姨娘尚且要给主母添堵,更别谈宫里,王府里的出身高贵的侧妃和各有后台的王姬们了,
宫里能长大的孩子,那个不是人精。
随后,他面色便是一冷,对身旁的追风道“把给王妃诊脉的太医重打五十大板,好好查查他的底细,革除太医一职,押送到京城去。”
随后想了想,又问了身边的仆妇道“莲姬怎么样了?”
那仆妇便道“莲姬的孩子没了,身体又遭受重击,太医说以后只怕是不能有了,先下命倒是保住了,只是伤了底子,日后要精心调养着。”
南天炎便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你去告诉虞姬,尊卑有别,不管王妃做了什么,她只是个妾室,容不得她来指指点点的随意说嘴,日后让她谨言慎行,否则,就算是帝后娘娘送的人,本王这也留不得了。”
那婆子便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南天炎面色便好了些,随后又对一旁的紫书吩咐道“莲姬身旁的那些人,你知道怎么处置吧!”
紫书便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奴婢跟在仪妃娘娘身边这么些年了,可不是吃素的。”
随后想了想,又道“也怪奴婢这几日忙糊涂了,替王妃打理府中之事,没看顾到王妃,才发生了今日之事,奴婢愿意邻罚。”
她是仪妃给锦华的人,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
也是怪自己疏忽了,刚到平都,忙着打理府内事物,最近锦华吩咐她查账,看着平都累积多年的账目,她只能整日待在账房,不过,她倒是也时常留心王妃那边的动态,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本想替锦华说几句话,但想了想,王爷看起来与王妃感情不错,自己明目张胆的表示出自己对王妃的监视到底还是有些不妥,于是便也闭了嘴。
她始终记得,自己只是个奴婢,不能逾越规矩,她或许可以和仪妃表示自己和她是一方的来监视锦华,但是绝对不能对王爷这样表示,因为婆媳和夫妻可不是一个概念。
南天炎看了一眼她,却只是说道“做好你的本分就好,你是母妃指给王妃的人,自然由王妃处置。”说罢便挥手,紫书便退了下去。
当晚,莲姬的两个贴身大丫鬟,一个是给南天炎引路的,另一个是指控锦华谋害莲姬的,当夜便被绑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两个婆子面露凶光,一人手上拿着一根棍子,上去便是一阵板子噼里啪啦的打了下去。
一通板子下去,两人便没了气息,紫书冷冷的对着王府一众观看的下人道“一日为奴,终身为奴,我们为奴为婢的,就要谨遵奴婢的本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都给我放敞亮些,尤其是那些心大了,不知天高地厚挑唆主子的人,她们便是下场。”
众人无不胆战心惊,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应是。
随后,两个丫鬟便被血淋淋的拖了下去,其它伺候莲姬的丫鬟婆子们也都被喂了哑药,连夜悄悄送到了庄子上。
当夜,府中的仆妇们明白了一点,她们要安受本分,老老实实的给主子办差,她们只是奴婢,就算有再大的脸面,只要主子一句话,让她们死,她们就得死。
夜半时分,锦华微微张开了双眼,便看见了一旁的南天炎,不由动了动身,南天炎便急忙靠上前问道“好些了吗?”
锦华便点了点头,只感到口中一阵干涩,南天炎似乎看了出来,当下便端了水过来,锦华却是感觉嘴巴如同千金重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