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也叫“开天窗”,是赌石里面专业术语。
因为石料内部翡翠被外部的皮壳所包裹,肉眼无法观察到内部翡翠的真实情况。所以会在石料边缘切割下一小块,从而露出内部翡翠,来进行观察和判断。
这种降低风险的开天窗,也被称为半赌的一种。
以前“开天窗”是为了降低赌石的难度。然而随着行业的演变和发展,现在“开天窗”延伸分为了“良心窗”和“流氓窗”。
“良心窗”还是按旧时的方法,在石料边上一刀切下去。切口面平平整整,从浅到深,不仅能观察到石料边缘面的质地,还能看到更深一些的地方。通过开窗口的观察,判断出石料的基本品质,从而降低赌垮的风险。
“流氓窗”正好相反。商人为了赚钱,用各种手段提高石料的品相,通过美化开窗的视觉效果,把普通质地的翡翠提升到上等翡翠。这种开窗技术活,非常考验开窗之人的赌石功力。不仅要判断出石料的最好位置,其次在避开有瑕疵地方,同时还要计算出开窗的面积。从而“设计”出最好效果,达到非常高的欺骗和隐藏性。
“流氓窗”细分有鱼鳞窗、缝隙窗、柳裂窗、癞子窗、蜘蛛窗等等。简单来说,只要是开窗口边缘,有比较明显的凹凸形状,基本可以确定为“流氓窗”。
这些专业术语和相关信息,都是宁思远在和老金、王老聊天中所得知。
“开窗”是为了降低风险,为赌垮找到下一个接盘侠。这样的解石,不仅能锁定收益,也能转嫁风险。是玉石商人较为喜欢的一种方式。
宁思远在清楚知道原好坏的情况下,直接切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更能直观展现石料的真实面貌,从而收获应有的价值。
相对保守的开窗,就不在考虑范围内。
“直接切。”宁思远不假思索。
工作人员继续问:“从哪儿下刀?”
宁思远走上前,手缓缓从黑乌沙表面触摸而过。
能量悄然感应原料内部翡翠分布情况。专注的表情,所有人都以为正考虑从哪儿开切。
负责切石的中年师傅用缅邦语在一旁低语几句。
“切石师傅建议你避开有色带地方,最好从左边凸起地方开始薄切。”一旁的工作人员解释。
左边?和感应到的略有区别。
这块黑乌沙在品类里属于体积较大的。长形状黑色乌沙石,重量是8.6千克。刚才感应到翡翠集中在右半部分,占据整个原料的二份之一。切的话从中间竖着切,就能看到翡翠界面。
不过第一次赌石,还是保持低调,就按切石师傅意思来。
“那好,就按师傅说的位置切。”宁思远回应。
工作人员转述后,那中年师傅紧跟着又追问一句。
“师傅问半切还是全切”,工作人员翻译。
宁思远:“全切”。
切石师傅明白后,首先用水打湿石料,擦拭一番。然后在用笔石料左边凸起的地方划了一条直线。最后把石料抱到一台中型切割机上固定好,发动机器,对着划线的位置切了下去。
一刀下去,石料切开的部位,裸露出黑砂石质地。没见丝毫翡翠。
“不要紧,才第一刀,三刀才知穷富。”
围观中有人小声议论。
宁思远拿起笔走上前,在毛料中间画了一条直线:“按这条线切”。
不用一旁的工作人员翻译,切石师傅自然就明白其中意思。他重新把石料固定后,对着划线的部分再次切了下去。
涨了!涨了!
人群发出兴奋的喊声。
切石师傅满脸欣喜,把石料从切石机上取了下来,放在前面展示台上。
黑乌沙切开的右半部分,中间区域裸露出碗底大小的不同界面。上面是白色半透明夹杂着几末绿色。
两种截然不同颜色,看着分外显眼。
巨锣洪鸣声再次响了起来。
咚!咚!两声,表示有人切涨了。
“是玻璃种。”
“不对!种水没那么高,应该是冰种。”
“水头离玻璃种还差点,但比冰种高出不少,应该是高冰种。”
“是了,高冰飘绿,上等货啊。”
“如果侧面切口也是,绝对大涨。”
“那还用你说,现在已经稳赚不赔。”
人群议论纷纷。
“我出两佰万,小伙出手吗?”
人群内已经有玉商迫不及待的叫价。
“两百万只是物有所值。我出三百万,保你稳赚大发。”另外有人开始加价。
宁思远笑了笑,没有接话。转头对一旁兴奋的工作人员说:“继续切。”
“啊!已经涨了,你确定还要切。”工作人员显得有些惊愕。
宁思远点点头:“对,从另外一边,在切一刀。”
满脸纠结工作人员开口劝道:“现在出手正好,再切就增大风险。”
“没事,垮了正好自己收藏。”宁思远不在意道。
得!遇到一个心高气盛的主。
无奈的工作人员转身翻译给切石师傅。
宁思远随后拿起笔,在原石最右边的边缘处,划了一条直线。
围观的众人看到宁思远还要切第三刀。有人说傻大胆,有人说不看好,还有人说心太大。众说风云,嚷嚷什么的都有。
切石师傅把石料再次放到另外一台小型切割机上,固定好后,沿着宁思远划出的线再次开切。
小型切割机的切具非常轻薄小巧,切割时间要比刚才长上一些,相对石料的损耗也更小一些。
切去右边的皮壳,石料里显露出的是整面,白色半透明飘着绿色的翡翠。
大涨!大涨!
人群爆发一阵强烈的喝彩。
从单边小窗到现在的两边都切开半明料,原料价值也向坐火箭一样直线上升。
有人刚叫价:“我出六百万。”
那边有人就说:“我出七百万。”
“一千万!!!”
瞬间压下所有的嘈杂声。
之前和宁思远有过互视的中年人,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宁先生,我出一千万,能否割爱于我。”
宁思远犹豫了下,正要开口。
“贺老抠,一天没见,就变得贼不地道。明知那是我老金兄弟,还把价格压这么低。你是想明着捡漏啊?”
随着洪亮声落地,老金几人从人群后挤了出来。
面对突然冒头的老金,贺总无奈的翻起了白眼:
“金胖子,这不是在商言商嘛,再说宁先生还没划价呢”。
“你这叫趁火打劫”,老金笑着埋汰。
之后来到宁思远面前:
“思远,少了一千五百万,就自个留着玩吧。过几年出手价格更高。”
一千五百万,着实不少。不过能有如此机遇,此行来说,全靠老金的帮忙。受人恩惠,千年记。莫大人情,必须得还。
“宝哥,你知道的,我对这个没研究。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宁思远面带诚恳道。
老金惊愕的看着宁思远,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动容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可真高看你宝哥。”
宁思远不在意道:“再怎么贵重,对我来说也就是块石头。你比我识货,在你那儿,更能体现它的价值。”
老金毫不犹豫摇了摇头:
“不行,属于你的机缘,怎么能轻易送我。”
“如果不是你带我来这儿,我哪有机会去赌,又怎么能中。有因必有果,所以这机缘也属于你。宝哥你说是吧?”宁思远坦然而言。
一旁早就眼红的围观者,有人忍不住发声:
“你们两用不着相互推让,把它让出来不就得了吗。”
老金看了看四周垂涎不满的众人,于是不在推让,拍板道:
“那好,一千五百万我收了。思远,你不用说什么。既然属于咱两的机缘,你又诚心送给哥哥我。那你得金我得玉,咱们两人各取所需。”
宁思远面对异常认真,不依不饶的老金,挠了挠头,只好点头应道:
“行,那依宝哥的。”
“好兄弟,谢了。”老金笑逐颜开。
接下来对围观众人拱了拱手:
“各位不好意思。承蒙自家兄弟关照,这块明料我收了。”
围观人群看到料子已有归属,认识老金的纷纷开口恭贺。
不认识的唉声叹气,只恨自己为啥没有这样一位仗义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