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新年
一、一切的一切
转眼间就进入了12月。不，准确地说，离进入12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又是一个周日。
最终获得了省台新年音乐会的门票，不仅代表着大家近半年的付出获得了承认，同时也意味着器乐团正式获得了认可，最终和合唱团合二为一。艺体楼的大门口，写着“盐江省北高等学园雄鹰联合乐团”的竖匾已经挂起，器乐团也和合唱团一样分到了独立的练习教室和设备间。
石砺硝拉开门，走了进去。新练习室是朝南的一间大户型，紧紧挨着排练堂。保洁阿姨已将长久空置的教室打扫的一干二净。中央空旷的区域是擦得油光发亮的木地板，整齐的排放在教室一角的折叠椅和谱架，以及仍然散发着淡淡漆味儿的指挥台。午后的阳光从南侧照射进来。
“真是久违的阳光啊~”石砺硝感叹道，“正是个好房间啊。可惜，最后的演奏喽。”
目光停留在了门牌上。“器乐部练习室定员39人”。39人。是到终赛前，最终选择留在器乐部的成员数量。也将成为北高器乐团的起点，被永远写下。
中央通道，立晨鸢和东方夏周一前一后飞快地跑向高二教学区。
“等……等等……立晨鸢……跑慢一点……“东方夏周上气不接下气。
“慢……什么慢，要……迟到了“立晨鸢同样大口喘气。
“ding————————”这时校园里适时地响起了预示着上课的铃声。
倒是在两人看来，铃声反倒预示着解放。
“算了，反正都已经迟到了。”东方夏周由跑变走，到索性停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喘着气。“也不知道谁设计的学校……中央通道这么长……走得人累死了……”
“好在闸机打卡的时间还没迟到，最多也就是被过靳如教育一下，倒不用担心点名批评。”立晨鸢自己给自己开脱。
两个少女就这么在学园里一路嘻哈，青春的气息挥洒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橱窗里，再度入选参加新年音乐会的喜报已经被贴起，连同上周的违纪学员名单一起，格外显眼。教学区里，虽是到了上课时间，但依然没能安静下来。又到了一月一次的换座位时间。
由于忙于合奏的练习，再加上前进道路的变化而不再有高考压力的立晨鸢名次略有下滑，但也只是和欧陌幸交换了一下名次而已。卓阙瑶依旧高高挂在榜首，不同的是，现在的卓阙瑶背后紧跟着的换成了欧陌幸。立晨鸢和日常前十垫底的石砺硝构成了前十的最后两名。
最终的结果，过靳如不讲道理地剥夺了几位自选坐位的权利。靠门一侧的第二个起，依次坐了卓阙瑶，欧陌幸，石砺硝，立晨鸢，以及立晨鸢左手侧的高芷洋。
“阳光明媚呢~能晒得到太阳也挺好~”立晨鸢趴在桌子上，一边懒洋洋地地刷着英语周报的阅读理解，一边跟石砺硝传着小纸条。
回信上写道：“毕竟这里几个已经决定好未来的路了，老过这么管理也有他的道理的。”
想了想，决得传小纸条还是效率有点低，索性把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凑着说悄悄话。
“你的材料都办完了吗？”
“嗯，重新办了申根签证，语言考试应该也没问题。都灵那边也同意接收了，最终文件确认一下就行。基本上，学业水平测试合格能拿到毕业证就算圆满了。”
“加油！入学时候，我去送你。”
“然后顺便玩一趟是吧，好丫~”立晨鸢表示欢迎。
“还挺期待留学生活呢~欸，要不然你也一起呗~将近一年见不到呢！”
“我也想啊，但是招生政策不允许啊。“石砺硝无奈地笑笑，回答道。
“那说好了，到时候，地中海边见~“静静地，立晨鸢提出。
“那就是新的约定了呢。嗯，说好了。”石砺硝回应着。
晚间，石砺硝吃完饭。最新的作息表，为了备战学业水平测试，也是为了备战新年音乐会，明天开始的一周，将是最后一周学习必修方案的时间。在期末考试过后，剩余的教学周都将用于学业水平测试科目的突击冲刺。另一边，每周三，周五，周日，都腾出了部分的时间用于乐团的练习。收好书包，背着直接去了练习厅。
教室里的椅子已经被排列完毕。
“终于有了像样的场地了。”立晨鸢看着整整齐齐摆成三排的椅子和谱架，有些感慨。
石砺硝中午已经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听着立晨鸢这么一说，“倒像是老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成气候了的那种感觉。”
“形容地不错~：卓阙瑶的声音跟着手一起拍在石砺硝的背上。“就是可惜啊，这里很快就不在属于我们了。”
“开年以后，就要退隐了呢。打打闹闹，真正走上正轨还没几个月，就要离团了，有点舍不得呢。青春啊~”石砺硝少见地装着文艺。
“不愧是热恋中的少年，说话水平都不一样了~”东方夏周也到了，大门口就开始调侃着。“当着学弟学妹的面，你倒是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啊喂……”
“好好好……给你留点面子……”
人到齐了。东方夏周开始带着调音。自由练习后，石砺硝开始指挥乐团合奏。有那么一瞬间，石砺硝觉得自己不是站在学校的练习室里，而是站在某个音乐厅，或是某个大型活动的现场。
其实，高中生组成的乐队，哪怕有注入卓阙瑶或者高芷洋东方夏周这一类天才或者专业者作为天花板，但决定整体水平的水桶还是大部分没有太多经验的普通生。要说演奏水平多模精湛，那是扯淡。但要说水平真就普普通通，也不尽然。高中生们最大的资本，就是青春。并且善于将青春挥洒在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方方面面。连着奏出的本来不那么动听的音乐，也因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而显得美好。
月亮爬上枝头。翻过远方的山丘。明天就是农历十五，今天的月亮已是浑圆，发亮。
二愉快的日常
真正算是进入了冬季。天气渐渐变得晴朗。一扫之前数周漫漫阴雨，渐渐长草的心灵也变得明媚起来。
一想到几个月后，就要迎来长达一年的异地生活。石砺硝和立晨鸢这段时间一直保持着形影不离的状态。东方夏周天天抱怨立晨鸢见色忘义，也都被华丽丽地无视了。二年级的期末考试临近，教学区楼下的近现代某著名教育家的全身像前，开始出现诸如水果，零食甚至是硬币之类的所谓“贡品”。
“看着好像平时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临到考试了一个个这么唯心主义。”这天中午，吃完午饭的石砺硝和立晨鸢等人并肩走过楼下的楼间花园，石砺硝被快能堆成一堆的各种水果笑到了。
“怎么能叫唯心主义呢，这叫‘人民群众朴素的情感和最真切的愿望。就是有个寄托，或者是放松放松心态，也挺好的。”立晨鸢柔柔地纠正着，“不过，确实是很不成熟的行为呢。”
“有什么成熟不成熟的，谁还不是个宝宝了？”旁边的东方夏周摆出一副傲娇脸，“洋洋我们也去摆两个~走走走走走~”
“好呀好呀~”
就见东方夏周在零零散散摆了一地的贡品中，找了个空地放了三枚硬币，然后女孩子们煞有介事地排成一排，合十鞠躬。石砺硝和欧陌幸站在一边看热闹。
“不得不说，颜值真的很重要欸。明明干的是蠢事，但是当事人是一群漂亮的女孩子，旁观者反倒会觉得很可爱呢。”欧陌幸总结道。
石砺硝深以为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这么说，我觉得我亏了。”
“为啥？”
“自家媳妇儿的可爱，自个儿看就行了。”石砺硝突然大男子主义爆棚。
“你是怕到处树敌吧~怎么这么怂啊你，看我，谁打我们家瑶瑶的主意，我就把谁丢到操场外边的护校河里。”欧陌幸跃跃欲试，好像真有这么个不长眼的出现一样。
“那是你，别把我跟你这样的野蛮人相提并论，现代人讲究动脑子。”石砺硝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喂——你们两只还要在歪脖子树下面站多久啊？”东方夏周双手作喇叭状，呼叫着两位男生。
石砺硝这才慢悠悠缩短着两群人的距离。
“我也带上了你那一份哦~”立晨鸢贴着石砺硝的耳朵悄悄说道。表情雀跃地像个邀功地孩子，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丫~”
“这个感觉超级棒的！”石砺硝心里狂喜。“谢谢啦~你许了什么愿啊？~”
“保密~”立晨鸢甩了一下头发，留给石砺硝一个可爱的背影。午后的阳光照着，像极了偶像爱情片里的主角。
“不过，如果生活是一场电影，那我的女一号就应该是这样的。”石砺硝的世界里充满了阳光。
周四。
总感觉不久前才考过试。
事实也就是如此。不过是距离月考两周后，还没从上一次月考中缓过来的高二生们，又需要
面对崭新的期末考试了。从周四早晨一直考到周五下午，走出考场的石砺硝，感觉整个世界都暗淡无光了。
“那不是废话么……现在都快6点了……赶紧去吃点什么，然后麻利的到练习室来”立晨鸢在微讯上回应着石砺硝的抱怨，还附带了一个“敲你哦”的表情包。
“那是，毕竟你只考三门啊，不过接下来两三个月，可有你受的了。”石砺硝在心里默念。
按照安排，从今天起一直到学测结束前，高二生的离校时间都从周五晚延至了周六中午，而回校时间也被相应地延至了周末晚上.大概是刚刚结束期末考试的缘故吧，本周教务大发慈悲地免除了周六的课时，允许自由活动。不过高二生仍然需要在学校呆到周六中午，以便统一管理离校时间。
晚上的练习已经不再强调时长和遍数了。几周的练习已经让大家逐渐从熟悉变得熟练，甚至于可以说是精通了。渐渐进入熟练期以后，石砺硝原来越觉得器乐团越来越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社团”了。和喜欢的人，和又相同爱好的同伴一起为了一个目标努力，同时快快乐乐过着快乐的时光。
如果没有因为批阅过靳如扔过来的物理试卷而迟到半个小时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练习结束。离晚自习结束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与此时高一和高三教学区安安静静埋头自习的氛围完全不同，高二的住读生此时几乎就是在各个教室看着电影，或者开着小型party，走廊里三三两两走着往来于教育超市和教学楼间的学生。而作为拥有走读生的班级来说，一些走读生甚至还利用难得提前的离校许可，从校外带回一些本不属于校园的吃食，大家一起其乐融融。
石砺硝此时正和立晨鸢和东方夏周坐在离公寓不远的M记炸鸡店里。一边吃着点了随手打发时间的小食，一边等着店员准备两个班住读生们的庞大订单。
“0943您要的两杯堂食热饮和拼盘~”“来了来了~”石砺硝赶紧挥着振动的叫号牌，一边走向柜台。
“吃炸鸡不喝肥宅快乐水就没有灵魂，你们两个异端。”东方夏周吐槽。
“没有茶水立晨鸢喝不了带气泡的饮料，你又不是不知道……”石砺硝反驳。
“没想到今天学校居然这么大发慈悲。”立晨鸢看了眼时间，吃着手里的薯条，仍然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其实就是连着考试，后续课程的时间来不及安排而已。”石砺硝吐槽，“而且，没课上损失的又不是学校，损失的是学生啊。”
“好好，不上课你石立硝亏大了。”东方夏周和立晨鸢一起吐槽。
“外带096的客人您的餐好了。”店员桑喊道。
望着店员手里三个慢慢的购物袋，石砺硝陷入了沉思。
“真能点啊……”满是绝望的三个人。
三、期末、冬至
失去作业和练习的晚上，学生们享受着难得的悠闲。而热闹与喧嚣过后，留下来的宁静，在这个无事生愁的年纪，也带来了无数纷杂的情感与遐想。
发完餐，结束了义务外送员的工作，石砺硝的视线里突然找不到立晨鸢的影子了。在一看，第一列还少了卓阙瑶。平时放着卓阙瑶宝贝提琴的柜子现在也未上锁，石砺硝猜了个大概。
高二教学区的楼顶。北高的每一个单独的教学区都是一个回型的7层建筑。1至5层每层8个教室，其中6个作为日常教室。5层是综合办公区，不任班主任的老师们通常会在这里办公。而6至7层，则是作为专用教室使用。7层顶是一个视野非常开阔且防护措施完备的平台。卓阙瑶在高一时就喜欢没事爬到将近30米高的屋顶天台，入学伊始，因为夜自习随意走动没少被教育过，但是都说天才不适用凡间律法，连续霸榜至今的卓阙瑶，仅仅因为不好好上夜自习这点小事，倒也就没必要找她的麻烦。
直到有一天，石砺硝从办公层下楼撞见了正拎着琴往6楼走的卓阙瑶，才知道原来卓阙瑶在屋顶都在做些什么。
地面上感觉不到，站上天台，半空中的风哗哗地响。“在这里拉琴果真一点都不扰民呢。”石砺硝自言自语地嘴角微微撬动一下。
果然，露台的另一端，站着一个拉弓鸣响的娇小身影就是卓阙瑶，旁边是两个拿着管状五一高一矮坐着的的两个，估计就是东方夏周和立晨鸢了。
小提琴特有的高扬尖锐的声音，随着风飘荡，不响，却传播地很远。
看到石砺硝走过来，立晨鸢挥了挥手里的双簧管。算是打了招呼。往一侧挤了挤，给石砺硝让出个空间。
“你们俩怎么也跟着上来了……不早点回去吗？”石砺硝没有坐下，“这样子吹风要感冒的，真的没问题吗？”
“难得好好看看，别说是北高了，我们俩过几个月连亚洲都看不到了。”立晨鸢难得这么感性。
“那也不能大冬天的半夜晚上站天台上吹西北风啊？人要坏掉的知不知道啊？”石砺硝无奈地看了眼任性的大小姐，摘下围脖给立晨鸢裹上。
“你这是围博还是床单啊……”立晨鸢看着身上这条两米长1米多宽的毛织物，有些惊奇。
“这不还是你买的……”
“你们两个这周回家吗？”东方夏周实在不想再吃狗粮，赶紧打断话题。
“嗯，我要回去的说冬至一定要一家人一起过的。”立晨鸢很果断地回答道。
“我……今年冬至我会回一趟老家和祖父母一起过。”略一思索，石砺硝也回答道。
“欸石砺硝祖家里不是这里的吗？”东方夏周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嗯，爷爷奶奶现在生活在鄞州。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半辈子，也就没有再搬回来。而且奶奶也比较喜欢在海边住着。”石砺硝简单介绍。
“我记得立晨鸢……”
“是的，我也是钱江人”立晨鸢不等卓阙瑶说完，飞快地回答。
“欸？东方同学冬至不回去吗？”卓阙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琴收起来了，凑过来问到。众人像发现了盲点，一齐看着东方夏周。
“我？应该……不回去吧。”东方夏周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回答了。
“怎么了？”立晨鸢总感觉东方夏周的话里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我父母……不要我了……，”终于能听到东方夏周话里那种酸溜溜的语气。“他们休年假出去旅游了！”
“突然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之前日常被父母双抛的石砺硝顿时觉得深有感触。
“不如，夏周你跟我回去吧？我家挺大的……”卓阙瑶试图邀请，“我父母冬至双双夜班（两位均是某三级甲等医院的医师），家里也就只有我……”
“那……不然你们俩跟我回去吧，我家也挺大的……，冬至也好过得热闹点？”立晨鸢也做出提议。
“你们啥时候一个个地对传统节日这么在意了？又不放小长假。”石砺硝很是无语。“想想吧，我冬至吃完晚饭还得一个人挤两个半小时动车回来准备明天上课……就，一想头俩个大。”
“不放假但是有好吃的呀？”卓阙瑶反驳。
“我们一直很在意传——统——文——化——的呀？”东方夏周加一。
“那是你……我们又不挤动车。”立晨鸢加一。
……
最终，放学前的后半段时光就这么在寒风中三言两语地过去了。
果然也跟石砺硝说得差不多，别说冬至聚餐了，东方夏周和立晨鸢回去的当晚就开始发热。大半夜地，石砺硝打着出租把两位患者送进了发热门诊。然后，几乎后半夜就在医院度过。
“别想了，不住院输不了液的。安安心心躺着。”星期六早晨，石砺硝看着旁边病床上躺着的立晨鸢。晨鸢的母亲后半夜匆匆赶来，好歹是换下了石砺硝。
然后在回老家的路上，石砺硝也开始昏昏沉沉的。
北方的风，成功三杀。
冬至。周日下午，石砺硝一边开着视频聊天，一边和家人一起聚餐。东方夏周和立晨鸢似乎是还在医院输液。不过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卓父卓母今天也正好值班，因此卓阙遥也出现在了病房里。小小的病房里今天显得特别热闹。石砺硝本以为自己也难逃病魔的魔爪，结果好在只是一夜没睡，精力有些跟不上而已。
“石砺硝，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啊，车不晚点的话，大概晚上7点左右？等会吃完饭就准备回来了。”
“那……开的及的话，给我们带点汤圆呗~”立晨鸢困乎乎的，但是依然没忘了问石砺硝要着好吃的。
“这玩意……要怎么带？”
“
四、圣诞夜的飘雪
周三。
午后，天阴沉着。却反倒有些发亮。
“看上去是要下雪了。”排练室里，石砺硝看着窗外，下了定义。
“嗯，天气预报也说今天要下雪呢。还有点期待。”一身洋红的立晨鸢眼睛里冒着小星星，就差没有摇旗呐喊“快下雪，快下雪”了。
十六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石砺硝戳戳捏捏立晨鸢特别扎起来的丸子头，调侃着。
“石砺硝……没有娱乐细胞是不行的哟。”东方夏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石砺硝一回头，三位“大红大紫”的少女并排站着……吓了一跳。甚至……
“欧墨幸……你们几个一身红卫衣真的没事吗？不穿校服不会被教育嘛！！！”感觉身处血泊之中的石砺硝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啥？”欧墨幸反倒觉得石砺硝奇怪，“你没有穿？下午乐团不是要录圣诞特典？你自己通知的……”
“圣诞节不是明天吗？我不是说的圣诞当夜？”
“圣诞夜是指今天晚上啊？！”
“我说的是圣诞当夜……”看着越来越多穿着红色上衣的石砺硝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蠢蛋一样。”好吧，我的表述错误，怪我怪我……不对……我到时候指挥啊，穿什么红上衣~哈哈哈哈”石砺硝突然想到点细节，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你是对的……”欧陌幸无盐以对。
难得的“真·社团活动”。新年音乐会临近，学校出于宣传需要，要求器乐团的同学们和声乐团的同学们宣传一下自己的社团，放到学校的网站上。
“据说现在许多学校的社团都在社交平台上开了账号呢~很多人气社团甚至都有自己的粉丝呢！”东方夏周一边翻着网页，一边点评。
“是呢，好像深圳有个中学的轻音合唱团，超火的。”立晨鸢撑着下巴，发出了含糊的萌音加入讨论。
“楼下空天技术部不就有个嘛？好像在他们圈子里挺火的。”欧陌幸也加入了战斗。
“空天技术部？什么来头？“
“好像是玩无人机什么的，之前还做过一个热气球搞了个大新闻来着。“
“……“
“石砺硝？要不然去问问顾懿，我们也搞一个账号？“卓阙遥回过头问，发现石砺硝本在坐的地方空无一人，呆住，”欸？……“
此时的石砺硝正拖着沉重的器材箱在去排练厅的路上。
“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设备……怎么这么重……“石砺硝一边按照多媒体老师的指示组装设备，一边跟老师抱怨道。年轻的多媒体老师跟石砺硝同年“入学“，说是老师，更多的时候也就是当作一个年长了些的前辈相处着。
“不懂别瞎说，电影机本来就重。你手里这个已经很轻了。做成这么小就散热都不太跟得上。”老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石砺硝。
“这个放在主机位，其他角度就用相机和其他摄录机代替吧……“然后，下午2点钟开始是吧？”多媒体老师滔滔不绝地确认摄像要求和各类细节。敬业程度令石砺硝颇为佩服。
“……“
“麻烦您了！”石砺硝赶紧道谢。
石砺硝回到器材室的时候，卓阙遥正在和旁边的顾懿讨论着开设账号的可能性。
“想法很好啊？不过之前合唱团其实有一个账号的。就是之上传了几次合唱的录像，没太多关注量。啊，你弄完啦？多媒体那边怎么说？”
“没什么问题，设了四个机……角度”石砺硝本来是想说刚刚学到的新词，但是不顺嘴，最终还是作罢，“欸，这是什么东西？”石砺硝指着东方夏周正在浏览的视频网站，“粉色的，少女网站？logo还挺别致的，小电视？视频上面这些滚动的白字是什么？广告？”
“这叫弹幕……你好out啊……”东方夏周吐槽这个没有娱乐细胞的石砺硝。“你平时不刷剧看电影什么的吗？”
“看啊……”
“那你不上视频网站的嘛？优K啊I71这种的？”
“我一般X雷下下来看……”
“可以的……”东方夏周结束这一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我们在讨论要建一个账号用来展示社团·。”
“……建呗，这种没什么后果的事情有什么好讨论的……”石砺硝一语点破，“不过不要发表意见就好，或者索性非官号开始做起就好了。”
晚间，三下五除二应付完学测科目的作业，石砺硝去找过靳铷拿电脑。窗外从下午开始就下起了冰霰，现在慢慢变成了小雪，然后是漫天的大雪。低楼层的高中生们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纷纷趁着课间下楼玩起了雪，而高层的同学们，虽然无法触碰到雪球，但是却获得了俯瞰雪景的机会。学校打开了平日不会打开的彩灯，整个学校弥漫在一阵节日的喜庆里。联合乐队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完成作业向排练室走去，为今年的最后一次演出作着最后的准备。
石砺硝需要把下午的视频剪辑出来，虽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石砺硝，你剪完了没？”东方夏周拿着旁白稿，把装着录音文件的U盘扔给石砺硝。
“就差录音了，好了，导出，1080P60FPS，渲染，上传，完成！”
当晚，学校对外的巨幅LCD屏上，就开始播放着这段剪辑。许多路过的路人，都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屏幕上的团子们。
后来，城市广播的晨间新闻也报道了这段视频。这是后话。
照例是楼下的便利店，照例是暖箱里出售的蜂蜜柚子，石砺硝和立晨鸢并排站在落地窗边看着晚间下班的来来往往的行人。漫天的雪花，周围商店，楼宇和车站的彩灯和巨慕LED，让这个圣诞夜真正变成了彩色的梦幻夜晚。
“回去吧？”
“还是再看一会儿吧，或者，我们也堆个雪人？”石砺硝建议道。
“好呀好呀~”放下手里饮料的空瓶，立晨鸢摘下围巾就往雪里跑。留下一串脚印和一个唯美的背影。
“这孩子……”石砺硝无奈地，大包小包拎着跟上脚步。
五落幕
石砺硝仰躺在床上。手里抓着一个偏心陀螺扔来扔去。
脑袋里里依然回想着与立晨鸢堆雪人时的嬉戏玩闹。
以及被管理员小姐催促回房时的躲闪与奔跑。
电磁炉上的奶茶煮开了。发出呜呜呜地声音。不须石砺硝在意，电磁炉跑完了定时功能，让小壶里的奶茶自然凉温。
真是一个美好的圣诞夜。
“这种下着雪的夜晚，最适合一个人看夜景了。“石砺硝想着，”嘿呦“着拖了一个小圆桌到窗边，半倚在上次吃火锅挪到窗边就没动过的单人沙发上。
“浪费废掉了不少时间，明天还要默写历史和地理，得赶紧背完。”
一边如是想着，一边背书，一边喝着刚煮好的奶茶。
雪一直下着。
石砺硝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整晚的暖风吹得石砺硝喉咙都有些发干。
窗外依飘着雪花，倒是比昨天晚上小了很多。透过玻璃窗，不远处的公路上，已是有早期工作的人们在来来往往，闪着双黄灯的清扫车们来来回回作业扫雪，其他车辆挨个跟在扫雪车身后缓缓前行。下跨马路的下沉式通道两侧的广场也分别由午夜和学园管理部门铺上了草甸子。学校也因为大学下达了停课通知，走读生暂时不前往学校，住读生也被要求暂留宿舍。
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楼下的便利店而已。
“通过付出货币，石砺硝从店员小哥哪里获取了食物和清洁的饮用水。现在，他需要努力振作，以保证给养的热量能够在还未被寒冷夺去时，将它们带回安全的地方享用。”楼上，看着从便利店出来踩着一样湿滑的草甸子往回走的石砺硝，打趣地跟东方夏周”解说道”。东方夏周笑得缩在地毯上成一团。
“能……能不能不要学赵老师说话？”东方夏周忍不住了。
吃早饭的时候还顺便接到了过靳铷的电话，无非是不要乱跑，在家里呆着，有事要求助之类的云云。
“外面雪都堆积到小腿了。”石砺硝描述着室外的情况。
“罕见地大雪。“东方夏周评论。
“估计上午雪就停了。下午还是要上课的。“立晨鸢总结。
“你怎么知道？“东方夏周疑惑。
“天气预报。“
“……“
事实是这场雪一路下到了四天后的下午。连带着双休日一起，诸多学生们享受了一个加长的五连休。即使马上就要迎来元旦，学园仍决定利用最后两日能上一点课是一点。
然而这一切，跟石砺硝们已经无关了。在学生们返校上课的时候，石砺硝一行已经坐上了驶往省城的动车组列车。
滨江省剧院。各节目彩排，一轮，两轮，持续到深夜结束。第二天清晨，又是彩排，直到晚上8点。新年贺词结束后。一个又一个的跨年节目按序进行。上场，退场。然后一切落下帷幕。石砺硝准确甚至是条件反射般地吹着每一个属于他的音符。直到终场，歌声不再，乐声不再。紧接着就是下一组，下下组……直到所有人员谢幕。
是谢幕。对石砺硝，对整个乐团。新陈代谢，未来再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许多二年生多彩而充满活力的青春也就到此结束。在剩下的一年半，注定就是白纸黑字的大背景了，对大多数人来说。
“再见。”石砺硝把萨克斯放回了手提箱里。这个箱子，在很久的时间里，许久许久没有被打开。
第8集旧岁新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