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国统一十三州四百年以来,百姓生息,国泰民安,天下皆尊其帝国之姿,乃盛世大国,但传到萧凌帝时,朝政紊乱,两大政派争权夺利,皇权渐渐显露疲弱之态。皇城如此,小城更甚,下辖的各个地方贪官污吏层出不穷,敛财害命变常有之事,更有官商勾结,贱品高价,害得民不聊生,民心涣散,各地沸腾。
萧凌九年冬天萧朝国都泺城
夜已二更,身处北方的泺城迎来第二次大雪,寒风在街道上呼啸着,若是白天到处都是沸沸扬扬的声音,在晚上无人街道有点凄凉悲痛的感觉。
一家酒楼大部分房客因受不住寒夜之冷早早更衣入睡,还有人在等着完成自己的事情。
韩昭是韩家大公子,他父亲是萧朝当朝丞相韩奕,叔叔韩杨是掌管军队粮仓的粮督,韩家可以说是权倾朝野,故吏门生遍布各级,虽然表面上表示忠心耿耿,但是暗地里却操作着很多逾越权限的事情。
不一会儿,两个戴着黑袍遮头遮脸的人摸黑来到韩昭所在的房间并敲敲门。
韩昭自己站在窗前喝茶赏雪等候多时了,听到敲门声心里忽然一震,大声说道:“是谁?”
外面其中一个人回答道:“刚刚让小的买赏月酒我买回来了。”
韩昭又问:“上面有没有题字“千山不及青灵山”,不是那家的我不要。”
外面那人也回到说:“有的有的,还有“踏花轻笑醉梦川”,是青山花庄的酒。”
韩昭假装爽朗大笑说:“好酒!快给我拿进来。”说罢,他快快过去打开了门。两人进屋后关门还特地确认自己周围没有别人,才彻底锁了门。
韩昭示意两人请坐,自己也坐下来了。两人脱下大袍,看长相都是不惑之年的人,一个是当今司徒李甫,另一个是当今司寇于尹,都是“另一派”的人。
韩昭给两位大人满上热茶,边斟边说:“两位大人,可有好消息?”
司徒李甫率先说道:“韩公子,托丞相大人的福,李某已安排妥当,剩下之事,亦无须担心。”
韩昭发出一声“嗯”拉得很长,接着司寇于尹开口道:“我也是托丞相大人的福,其吩咐之事皆已完成。”
韩昭点点头,说一声好,端起茶杯向两位大人道:“两位大人办事得力,想必这次能一应拿下荀家,我在这里以茶代酒自敬三杯,感谢两位大人出心戮力。”
说完,韩昭便直饮三杯,丝毫没有停顿,如果这真的是酒,他也会直接喝上几大碗,想到可以拉荀家下台他非常开心。
荀家本来只是都城小官,能有今天全是靠皇太后,皇太后荀白年轻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荀白之父荀居又满腹经纶,荀居让白学尽宫斗之术,在荀白刚好十五岁之时被宣召入宫。先帝宠爱荀白,没过几年,马上立荀白为新皇后,自此荀家步步为营,掌权逐渐变多,尤其是兵权,号称萧国最强骑兵堂州铁骑和训练最好的弓兵钟鸣弓都是听荀家人命令。
虽然表面上党争韩家和荀家各占一方,但韩家大多是朝堂中人,议政论政,手里并无实权,还有很多也不是真的忠心,只是墙头草四处摆。不像荀家家大业大,荀家掌权者皆是自族家人,不怕叛变,有兵权,话语分量重。
韩家靠着非常手段攀上大丞相这个位置,想与荀家争斗,却还远远未够。为了获得更多的情报,韩奕安插了很多卧底去到荀家派,再让他们坐上实位,如司徒李甫和司寇于尹。
拉荀家下台不是简单事,韩家做了多方准备,于明天开始行动,韩昭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万一这次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三更时分,月入高空,却不得明亮,黑黑的云层翻涌不断,寒风依然呼啸着,黑云去了又回,久久未得散去。
皇宫内
正德楼,是皇宫里藏书之地,共有三层,每一层书架数不胜数,收录之书更是成千上万,不过这么丰富的贮藏只有皇帝和特殊授令的官员才可进入,普通官员不得入内。
正德楼还通体明亮,在第二层,有一人身高八尺,剑眉星眼,肤色白皙,他就是当今皇上萧凌帝许深。
自从皇权没落,自己是天天清闲,军政要事不是韩丞相过问就是荀太尉处理,很多自己经手的都是芝麻小事,不是这个官跟那个官有争议矛盾,就是哪里哪里又要自己按印授权。许深觉得甚是沉闷无聊,就经常把自己关在正德楼里,看书写字,题诗作画,倒也风雅安逸。
许深翻着书架,觉得少了点什么,挥手示意楼梯旁的侍女,侍女过来没有抬头:“皇上。”
许深说:“去把南宫令叫上来。”侍女说是,转身快步下楼了。
很快,守在外面的南宫令上来了,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他已经打理南宫三朝有余,许深对他尊敬有加,本来想让他先回去歇息,没想到他执意在这里等候皇上熄灯关门,许深也无可奈何。
许深指着周围问道:“最近正德楼是归谁护理的?”
南宫令弯腰作揖回说:“臣管理南宫大事小事二十年有余,但若问最近正德楼谁护理的臣也说不准。”
许深皱皱眉头,又问:“南宫令何出此言?”
南宫令说:“本来南宫各殿护理之事乃南宫少府职责,南宫少府却说没有授权此事不归他管,应该是去找大长秋问话。于是臣又找了大长秋。”说到这里南宫令停顿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说之处。
许深追问:“后来呢?一一道来。”
“是。”南宫令继续回答道:“臣又去找大长秋,大长秋说宫殿护理之事亦不归他管,他所负责是后宫官署,要找得问问其他宫令怎么说。”
顿了一下,南宫令吞口口水慢慢道:“臣寻问其他宫令,北宫令说这是协室都尉之事,东宫令说这是园匠令之事,至于西宫令,前不久因西宫闹事被韩大丞相撤职,去往别处,暂时还没得人员上任,又因正德楼特别,臣不敢擅作主张,准备朝堂上报此事。”
许深越听越燥,皇宫内部都成一团乱麻,更别说当下朝堂一塌糊涂,乌烟瘴气。听完南宫令的话,他伫立许久,什么也说不出,只能长长叹一口气。
南宫令也深知当前局势,但自己本来就是内宫之官,就算年轻三十岁还是没办法帮皇上脱离困局,也跟着皇上叹了一口气。
清风吹过,撩起许深几根头发,他摆正自己的头冠,大手一挥,道:“夜深了,南宫令简单打扫一下,便回去睡吧。”
南宫令深深弯腰,双手作揖:“臣遵旨。”
皇宫内占星台
萧朝皇宫历经十三年而成,楼阁林立,檐牙高啄,豪派气象,是千古所未曾有的。在这里面之中,占星台是最简单的建筑。从台基数起共有三层,每层皆摆有许多石刻的星盘,是御用卜师用的。
当下四处无人,寒风凌冽,只见占星台最上面有道影子,舞剑念词,循规蹈矩。他就是当今的御用卜师孙青。
孙青自小被道门收养,奇门技法十岁便已有大成,随后游历四方,名留十三州,被先皇知道后邀入内宫,主祭祀占卜之事,不过除了甚大节日外,他也无所事事,甚至以修炼为名很少见人。
今天早上他看到太阳易位,云散四方却又如浪潮般前覆后盖,如同大乱之象。孙青赶紧找来龟甲硬贝,掐符念咒,不想壳裂贝碎,这更加坐实有大凶之兆。天还没黑他就站上占星台,推星算运,已经四个时辰过去了。
又过去一个时辰,孙青放下了自己因舞剑而酸痛的手臂,总算停下了,他休息一会儿,看到微微升起的晨曦,皱眉自言自语:“天下惊现车马变,且看风雷荡层云,只是苦了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