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坤缓缓吐气放松,收回缕缕灵丝,待体中灵力运转一个大周天,悉数回归内海,方睁开两眼,收回抵在霍去病腹部的双手,急忙拿起一粒丹药,吞入口中,补充灵海之虚。
霍去病立即盘膝打坐,就地开始修炼,张道人和左青牛在一边紧盯着他的反应,一动不动。半炷香之后,邓坤还在恢复之中,那霍去病却收气开眼,两眼中的狂喜怎么也掩盖不住!
张真人这样有数的高人都声音颤抖,稳稳心神问道:“徒儿,可是有效?”
霍去病连连点头道:“回禀师傅,去病刚才修炼不久,多年未曾变化的灵海便有了一丝松动,只觉丝丝灵力运转全身后,便归入灵海。只可惜邓兄萃取之术不能长久,我修炼了这段时间便感觉灵海又已满溢!”
张真人不敢轻易相信,吩咐霍去病施展个最省力的法术,看是否真的有灵力纳入。
霍去病伸出右手,深吸一口气,对着前方师傅的道袍静心凝力,打出最初级的法诀清风术。
众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张真人的道袍,片刻之间倒像是等了天荒地老之久,方见那青色道袍的下摆微微摆动起来!
霍去病痴痴的望着师傅,似是不敢相信,又像坠入梦里,张真人知道此事对徒弟的冲击之大,简直是天翻地覆,即使以他遍历修真岁月的元婴之身,也是微微颤抖,激动满怀!
邓坤恢复过来后,睁眼发现师徒两人呆若木鸡,毫无反应,还以为自己的萃灵术没有效果,方要开口询问,左青牛斜眼狠狠一瞪,方才闭口无言。
张真人毕竟是元婴高人,明心诀一转,已是心态清明,心思微转,对邓坤道:“这位邓家小子,为我徒儿修行大道,师徒二人七八年间游走此界终不可解,至此方有一线天机。去病欲要继续修行,必要借你之力。老道修行近两千年,在此方世界薄有微名,人老成妖,见识过不少上品功法,亦有一些略看得过去的身外之物,你可愿跟随老道,与去病一起同修?”
张真人说完,不再刻意隐藏气息,一股磅礴的元婴之气释放开来,瞬时充溢四方天地,强大的元婴之威顿时展露无遗!
殿中众人不由纷纷匍匐在地,本能的磕头不已。邓坤已是满心敬畏,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元婴后期之威一瞬即收,张真人口出真字诀,言出法随,对着邓坤道:“你可愿意?”
邓坤心神恍惚,一时哪里还能不愿意,刚要顺口回应,额间识海却蓦然开启,一块五彩巨石熠熠生辉,仿佛要刺穿他的眼睛。邓坤猛地一惊,立时清醒过来。
“却不知道这小子有何异处?小小炼气二层竟能抵得住我这元婴之威?”张真人眼见他就要出口答应,谁知转眼就灵台清明,恢复清醒,不由暗道一声:“可惜!”更加坚定了要带走邓坤的念头。
邓坤虽然清醒过来,张真人的话却记得明明白白:“真人此话可当真?”
一旁的左青牛虽是金丹境,清醒过来却比邓坤晚了点,听到此话,故作呵斥道:“张真人何等身份?岂会打诳语?自是一字一真言!你跟了张真人,便是登了天梯,从此修行顺遂,大道可期了!”
邓坤虽是感念左青牛一番好意,却不出声,只是直视着张真人,想听到他的回答。
张真人却不着恼,仿佛还有些欣赏这后辈小子的胆识,右手轻翻,一个储物袋便落在手里,也不见动作,那储物袋便飞向邓坤身前。
“只要你愿意入我门下,便是我的弟子,我自会悉心教导,还你一个修真大道!”
邓坤闻听此言,正要接住储物袋的手一僵,攒眉咬牙一阵思量:“果然是没有白给的馅饼!这真人原来是要我脱离家族,加入他的门下,自是为了那霍去病的修行!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啊?入了他门下,自是再不会受人欺凌,有元婴坐师指点,修行肯定会顺遂的多,此人又出手大方,各种天才地宝说不定也应有尽有。“
他心中动摇的厉害,这利诱之举实在是难以抗拒,尤其是对他这个涉世不深几乎一无所有又满怀委屈、不甘、愤懑的青年,仿佛铁块对于磁石一般难以拒绝。
可这愤懑委屈不甘又像一道道绳索,一端连在了门派家族、同门子弟,另一端在那铁块上紧紧的捆了一道又一道,死死的拉着铁块,不让它被磁石吸去。
眼见那捆住铁块的绳索越来越细,堪堪就要拉断,邓坤狠心闭眼,刹那间做出了决定。
“我不愿意!”
此话一出,彷佛石破天惊,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人却捏了一把汗。
张真人真气灌注,重重冷哼一声,震得众人一阵心悸,方不悦道:“怎么?难道我收你一个炼气小子还是辱没了你不成?”
邓坤一向是顺毛驴的脾气,不字一出,已是决心已定,不再犹豫,他朗声道:“张真人明鉴!小子自幼涕零,出生便是孤苦伶仃,是师尊捡我回山,待我亲如父子,教我大道,抚我成人,我若离开,便是不忠不孝!师尊离世,门派一夜巨变,山门被抢,众同门却不离不弃,信我爱我,我若背弃,便是不仁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猪狗之辈,张真人你愿意收入门下吗?”
张真人堂堂一元婴后期,纵横此界两千年的岁月里,什么滔天阵仗没有见过?什么悲欢离合没有经历过?一腔俗世情愁早已如古井死波,全化作了那无情的大道,不会再起半分波澜!
可他依然有点被眼前这青年感动!
大道无情!大道其实也有情!
邓坤却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张真人以堂堂元婴之尊,要收我做弟子。是我邀天之幸!虽然不能入得真人门下,但能为真人效微薄之力,不敢请耳,固所愿也!既然霍兄弟须得我相助才可修行,我愿跟随真人之后执子侄后辈之礼,助霍兄弟修炼三年。只请真人能体察我拳拳家族门派之情,殷殷同门子弟爱护之意,帮我时加照拂,免我门人子弟漂泊零落之苦,则小子幸甚!待得三年期满,小子再回返门派,卧薪尝胆,以报我师尊抚养教化之恩,同门子弟不离不弃之义!只盼那时山门尚在,故人依旧!”
邓坤说完,便开始涕零落泪,继而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