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辰一凡的修炼已不复初入天轮派的缓慢和艰难,自从掌握“星海诀”后,能随意开启星海,修炼速度便开始异于常人,自从体内另一个金色小球出现后,灵气便从刚修炼时的纯白色变成蓝色,比之前的纯白色灵气更加实质化,在星海的作用下,修炼时丹田内金丹和金色小球同时运转,灵气源源不断地得到补充,这才是辰一凡这段时间修为猛涨的关键原因。
以辰一凡现在的实力,放眼在整个天轮派中的年轻弟子中也是出类拔萃了。
“原来我身上的星海与宝剑均是摘仙之物,那我意识中的那个中年道人究竟是何人呢?几次三番的出现在我意识当中,莫非我跟他有着某种联系?”实力的突飞猛进,让他的思维变得更为敏捷,他开始觉得,不断在他意识中出现的男子,仿佛在跟述说着自己的一生。一直隐藏在自己体内的蓝色星海、一见认主的玄仙剑,甚至与陈柳之的亲切感,都跟在自己意识中出现的男子有关系。
难道我是他的转世之人?
他究竟是谁?
看着窗外已初升的太阳,带着一股脑的疑惑,辰一凡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去膳房吃早点。
走在走廊上恰巧遇到两个也准备去膳房的弟子,辰一凡刚想行礼问好,这两名年轻弟子瞟了他一眼,撇撇嘴错开而行,辰一凡不禁苦笑,看来待遇还是跟以前没差,这天轮派的弟子一贯如此,从来没正眼看过自己。
人虽走远,话音却依然飘来。
“听说是个凡人,都不知道大长老怎么想的,这种人如何能修道,简直浪费物资。”
“谁知道呢?听说是救了大长老一命。”
“吹,就他那实力,天荒夜谈。好了,不说他了,天轮会武就剩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呀,你看好谁能夺得魁首?咱俩来赌一场。”
“用得着赌么?通天门的杨逸风专门赶回来参加了,有他在,谁能把魁首夺去。宋门主都放出话来了,等他凯旋而归时,就是他跟宋梓萱完婚之时。杨师兄对宋梓萱的情意谁不知道,他还不拼命去........”
身后的辰一凡听到这里,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随后的话一句都没听得进去,“杨逸风”、“完婚”.......这两个词便魔音一般盘缠在他脑海里,那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但不停地向他挥手远去,他想喊却丝毫喊不出声音,只能目送她渐渐远去。
他失去力气重重地跪在地上,睛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起源不明繁重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晃悠悠跌落下来,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表情悲痛欲绝的脸。
原来也只是梦一场,昔日一起砍竹一起修炼,还有那个拥抱都已化为尘烟飘走。
与其说陈柳之带给他的是前世的宿缘,而宋梓萱则是他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温暖。只有她没有嫌弃过凡人的辰一凡,她的不离不弃才让辰一凡渡过了修炼前期的艰难,甚至在她的帮助下,辰一凡才第一次升段成功,到达筑灵期,真正开始踏上修炼之路。
现在却一切不复返了。
良久,跪在地上的辰一凡站了起来,眼含泪水的他,眼神却是坚定不移,他要用自己实力的去夺回曾经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名声,地位,还有曾经的爱情。
这几日,天尚未亮时,辰一凡就已坐在定仙峰用铁索连接的一块巨岩上,也就是当初辰一凡刚到定仙峰时,被大长老扔落的巨岩上。此时的辰一凡已不复当日,走过铁索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巨岩上的山洞怪风也丝毫对辰一凡没有影响了。
他坐在山洞的顶上,静观着面前茫茫云海。刚来时不知,如今细看,这个山洞的另一边有块大石头,形似翱翔的大鹰,大半个山体都探出在危崖之外,辰一凡所坐的地方,正是大鹰的鹰嘴处。这只巨大无比的鹰喙,堪可容两人并坐。
这时,太阳仍未升起,环绕着定仙峰的茫茫云海厚重如铅,此季的云海与寒冬又有所不同,望上去已是轻灵跃动了许多,再过片刻,当朝阳初现的刹那,这里便会变得千差万别。
此刻的辰一凡不引日华,不吸灵气,修炼也被抛在脑后。他只是坐着,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坐着而已。
这或许是惟一什么都不用想的清静时光。辰一凡知道,提高实力,这时应该抓住旭日初升,吸收日华提升功力,但他累了。他心中藏着太多的秘密,星海、仙剑,甚至体内的金色小球都不可告知与人,而凡人二字更是犹如两座大山,时时刻刻都压在他的背上。无论做任何事,辰一凡都得背着移不走、放不下的山。
在天门小镇时,辰一凡总是充实自在,从早晨去私塾听课,下午带着一帮孩子穿山越林,当一天结束,躺在床上的一刻,他最爱想的就是明天带着跟班们去隔壁村打架,或者是把李二狗家的弓箭偷了去山上打猎,又或者是把娘藏在床板下的几两银子偷去。现在入天轮派后,辰一凡从刚开始就被嘲笑被冷落,直到入得通天门后,认识了凌风和林虎这个心底善良的师兄,还有那个魂牵梦绕的梓萱,才让自己活了过来,可现在一去不复返了,懵懂的爱情也消散而去。
然而简单快乐反而变成了一件极难求得的事。
“你小子原来在这里,害本小姐好找。”
思绪被打断,辰一凡听着熟悉的声音从身边悄然涌起,头不禁又开始隐隐作痛。
只见一个俏影跃上鹰嘴处,可大鹰石头虽大,但鹰嘴上仅堪供两人并坐而已,两人几乎要挨在一起。
“沫若小姐,今日我没有心情应付你,你自便好吗?”说完,便转眼看向云海。
“你......”元沫若刚想反击,便被眼前惊呆。
只见此时的辰一凡黑曜石般狭长漂亮的凤眸正忧伤地望着云海,眼眸的悲伤让人为之心碎,薄唇此时轻轻抿着,透着隐忍和坚定,神色清冷,身上的气息却犹如春风般温柔干净,透着淡淡的忧郁。与往日所见的辰一凡宛若两人。
元沫若感觉自己心跳得快了些,呼吸也有些急促。
那一刹那,恰如静夜花开,春江月升。
元沫若心中一动,猛然泛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今日找你,本想报回你上次吊我在树上鞭打之仇...”元沫若话未说完,被脸红成一遍,但面对今日的辰一凡,往日的伶牙俐齿也发挥不出来了。
只是辰一凡只顾看那缥缈云海,并未看见这娇艳欲滴的少女情怀。
“好吧,那你报吧,当日是我孟浪了,我向你道歉,今日你如何报仇,我也不反抗。”辰一凡低声说道。
“这......”元沫若愣住了,她在无极宫苦练数日,脑海里不停计划着,面对辰一凡时要使用哪种招数,如今却是如此结果。
“小子,你可是有心事?本小姐虽是功业繁忙,但今日还是能听上一听。报仇之事听完再报。”元沫若出口便后悔了,怎会情不自禁说出这样的话呢?
辰一凡也愣住了,他转头看向元沫若,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善解人意的时候?”
“你爱说不说,不说咱们就来比剑。”元沫若被辰一凡深邃的眼神看得心神不定,赌气说道。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辰一凡轻轻地说道。
元沫若这时却意外地没有接话。
于是,辰一凡便把自己懂事开始,到入天轮派所受的屈辱,再到认识宋梓萱,最后到知道宋梓萱要与杨逸风完婚,一股脑说了出来。
当辰一凡说到自己也是孤儿时,元沫若心里不禁一痛,原来他和自己一样双亲尽失,身世悲惨,自己在天轮派还有外公,而他却是无依无靠。当她听到辰一凡对宋梓萱的情意时,她内心极不舒服,仿佛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般。
当她听到宋梓萱要与杨逸风完婚时,心里竟然隐隐有些高兴。
“我能不能参加天轮会武。”辰一凡坚定地说出故事的最后一句话。
元沫若不禁失笑,“天轮会武,是由十二门分别推荐一名弟子参加,通天门肯定是杨逸风参加,你参加不了的。何况,你的实力也不足以参加呀。想上去被虐吗?”
辰一凡不说话了,他看向云海,心里转过无数念头,也找不出办法来。
看着辰一凡悲伤的样子,元沫若也沉吟不语。现在的辰一凡的样子是她不忍看到的。
就这样,两人默契十足地不说话了,静默地看向壮丽的云海,静待旭日初升的那一刻。
初阳的云,晶莹剔透,沉静而舒缓,单纯而流畅,淡淡的,如静谧薄纱,在空中飘动着,又如袅袅炊烟,倾泄出一抹抹单薄的浮云,浮云朵朵,轻拂于山峦蓝天之间,更如素女漫步,她轻盈似小家碧玉,初整淡妆,慢移碎步。
不经意间,东方的云海泛出红意,接着就喷出了万条蓝紫射线,紧着一片黄色潮头奔来,顿时漫天披上了金色的盛装。日轮幻变成为一条轻轻舞动的灿烂的绸带,在东方的天边写意地流泻。而天空的云朵,红紫交辉,瞬息万变,漫天彩霞与茫茫云海融为一体,浮光耀金的东方天际,那轮旭日掀开了云幕,撩开了霞帐,披着五彩霓裳,跃然而出,腾空而起,朝霞九缕,染红东方,似乎有一种挣脱的力量在跃动,云海也似乎感受到一个孕育已久的新希望即将诞生。
看到如此生机勃然的景象,辰一凡一扫阴霾,心下舒畅,暗下决心,而身旁的元沫若也被如此景色震撼,她深深地看着辰一凡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涟漪不断,而眼神也逐渐坚定,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