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走到白色圣堂的脚下,整个教堂的样貌一览无余地显露了出来,六面由白色石砖砌成的高墙矗立在一起,组成这栋建筑的外墙。墙壁上几乎没有任何装饰,除了留给窗户的缺口外,你只能看到石砖的之间抹上水泥的缝隙,初次以外整面墙壁并无其他特点。这座建筑就像是落在城市里的一个巨大的白盒子,它不能撑的上艺术,但跟其他建筑物相比,有一种别样的压迫感。
穿过简易的院门,进入到小院中去。小院并不大,但是被打理得很干净,给人一种舒缓的感觉。院中有一条弯曲的小径直通圣堂的大门,在小径的两边则种满了白色的花朵。风一吹,由于那些花朵的茎很长,就会跟着风儿摇摆,整个院内就像是刮过了一波浪,另人看得不由得出神。
三人沿着那条小径向圣堂门走去,圣堂的门很大,像是在墙底部中心切了一个正正方方的口子,然后把门嵌在中间。不过那扇大门貌似不会打开,朝拜的人都是从门内的小门进进出出,要是人多了,可能还会觉得门有点小。
临进门前,乔朗小心翼翼地问艾拉:“在仪式中有什么我们需要注意的嘛?”
“放轻松,你们只要模仿我的动作就行。”艾拉回答道。
乔朗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跟随着早就进去的朵尔踏入圣堂的大门内。出乎乔朗的预料,圣堂的内部与外部的形状结构截然不同,在圣堂的内部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就像一个半圆的罩子扣在地上。大厅的正中心设置有一个小型的圆形平台,从平台开始的周围则摆放着供朝拜者坐的长凳,从圆心辐射开来。只留下一小块扇形空了出来,跟大门正好面对面,看样子应该是主持走动的通道。
乔朗三人走到座位区的外围,挑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坐下。圣堂的内部装饰大部分是黑色,所以显得圣堂里面很暗,其实不然。在圣堂的四周都有很多的窗户,让光线能够巧妙的找到中心的舞台和扇形的通道,其他部分则保持黯淡。这座圣堂里的人不多,座位上的人显得很是稀疏,大概这里是一座没什么名气的圣堂吧。
乔朗三人规规矩矩地坐在长椅上,等待着仪式开始。乔朗越过中央舞台向远处望去,在扇形通道的远端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标志——一个巨大的黑色正方旗帜中画有一个白色的圆环,不过圆环的底部似乎缺了一个小口,使得圆环内部的黑色跟外部的黑色相连。在旗帜下面则是两个楼梯的起点,楼梯相互延伸到大堂的二楼从两边一直环绕到身后,也不知道这圣堂的二楼又是个怎样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仪式正式开始了。雄壮的管乐声从圣堂的两侧传来,低沉而悠长,在圆形的大厅中央来回回荡。乔朗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起腰板。即便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当然现在也是。但他还是对这种仪式产生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情绪。这份情绪来自于圣洁的音乐,也来自于坐在圣堂中的每一个人。情绪是会传染的,当所有人的情绪都凝结在圣堂的中央时,你很难产生违背信仰的思想。即便是之前活蹦乱跳的朵尔此时也乖乖坐好,像一只听话的小白兔。
一段旋律过后,两位吹奏的使者一边演奏一边走出来,站在扇形通道的两侧。他门的乐器长相很是独特,常常的声道从口中出来绕过右腋下,从后背延长到左肩上出来,使整个乐器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肩头上,用右手去控制音符。
两位使者站定后,从圣堂的二楼上响起钟声。乔朗抬头一看,二楼的幕布不知何时被拉开,一位使者站在巨大的类似编钟的乐器架前,优雅而随和的敲击着大小各异的钟。钟声搭配着楼下的管乐声,甚是悦耳,再加上旋律较为缓慢,给人一种宁静深邃的感觉。
伴随着编钟的旋律,主持通过扇形的通道走上了中央的舞台。主持是一位长着兔耳人面的老者,花白的头发和大胡子几乎占据了他脸的全部,只剩下在头顶竖着的两只耳朵还保留着些许灰色。即便他的身体已经衰老,但他的行为举止却像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你甚至还能从他的眼中窥见到激情与热爱。他身穿白色的大长袍,外面也套了件黑色的背心,跟艾拉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位主持老者缓缓走到舞台的中央,音乐声也跟着渐渐减弱,直到消失。他站在舞台中央,窗口的阳光正好聚焦在他的身上,犹如天使下凡。他举起一个奇怪的图腾,仰头说道:
“圣亲在上,我们的父亲和母亲。圣父给了我们生命和无穷的可能,圣母则在最后把我们涌入怀抱。我们生在圣父的手心,沉睡于圣母的臂弯。如此轮回,感恩圣亲带给我们的礼物。”
后面的内容乔朗没有认真的听,似乎老者主持又讲了很多关于圣父圣母的神话故事,有些内容说起来又比较玄乎,难以理解,再加上老者有些口音,他就彻底听不懂了。
也不知道那位老者讲了多久,乔朗自己都快打瞌睡了。这种感觉让他会想起上学时期每周一的学校大会,那时候他还能站在操场上睡觉。现在就不太行了,他怕万一低头倒下去露馅,所以就强撑着听完了老者的讲话。
等老者讲完,两位使者从后面双手捧着一个瓦罐来到中央舞台。那个瓦罐被雕琢的很漂亮,在它的正前面雕刻着跟大厅旗帜一样的符号,而在两边则刻出来了各种各样的小人,每个小人五官都很细致,像是在复现神话中的场景。
老者就在两位使者的陪伴下,用一个金勺给在座的每一位一点儿瓦罐中的粘液。乔朗见艾拉双手捧起,便也照做了。等老者走到乔朗面前时,在手心中留下了一点儿粘稠的浆糊,还在乔朗耳边低语了一句:“圣亲保佑。”就走了。乔朗全程低着头,捧着那些粘液,有点儿不知所措。
乔朗仔细研究了一下,那粘液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灰色粉尘状的物质,由于搅拌的比较均匀,看不出来原形了。
等老者分发完毕,两位使者带着瓦罐退场了。只留下老者一人在舞台中央,他再一次举起那奇怪的图腾,大声说道:
“遵从圣父圣母的教导,我们聚集于此,感恩圣亲的礼物,洗刷我们灵魂中的罪恶,献上我们至善的灵魂。”
话音刚落,四位使者抬着一个巨大的鼎走上了中央舞台。那鼎一看就是有着悠久历史的老古董了,那东西像是由青铜铸成,在身上已经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些痕迹,鼎上并没有刻上人物,而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祷文,近处看还有点小吓人。
伴随着巨鼎落地的声音,前来朝圣的人们依此走到鼎前双手奉上。而老者主持则会用手蘸上之前分发的粘液,从头顶画到下巴上。朝圣者自己则需要把剩余的粘液均匀地涂抹于双手,然后用鼎里的水冲洗掉脸上和手上地粘液,最后用使者递来的海绵把自己擦拭干净。
当乔朗前去的时候,他差点露馅。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老者会在脸上竖着划一道,当老者的手指接近他的脑门时,乔朗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还好那位老者并没有把这个动作视为一种冒犯,而是继续进行了他的仪式。
而朵尔就跟乔朗恰恰相反了,她太主动了。在最后一步清理的时候她不知道哪里来了兴致,跟洗脸一样啪啪啪地往脸上泼水,可把乔朗吓得够呛。
等这个仪式也完成后,老者又在舞台中央步道了一阵,等他退场后全场响起了“圣亲保佑”的赞美声。伴随着群众们的祝福,管乐和钟声又一次响起,寓意着今天的朝圣仪式结束了。
人们有秩序地从长凳上站起离开,在走出大门前向门口的“功德箱”中丢入一些硬币。由于乔朗和艾拉并没有实际的持有钱币,所以艾拉一口气丢了三人份的功德金进去,出手甚是阔绰。
三人从大门离开了圣堂,乔朗似乎还有一些心有余悸,他抱怨似地对朵尔说:“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你快把我吓死了!”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过是动作大了点!”
“那哪里是动作大,那简直就是在杂耍!”
艾拉似乎无法继续忍受两人的对话了,她严肃地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对两人说道:“我们现在是在神圣的地方,请不要在这里吵闹好吗?”
朵尔和乔朗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
见到自己的说辞起到了效果,艾拉很是高兴,她对两人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去……”
可还没等艾拉说完,背后忽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艾拉学士。”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三个人同时回头看去。是之前那位主持的老者,他姿态端正地看着三人,像是一个英国的绅士。
“迪普圣者,有什么事吗?”艾拉回答道。
“你是否介意我们一起去喝杯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谈。”那位迪普圣者说道。
“抱歉圣者大人,我现在可能没有时间。”艾拉为难地说道。
“拜托了艾拉学士,这是相当重要的事。我希望你能将其他的事放一放。”
艾拉再三推脱,可圣者似乎态度强硬,似乎是一件“不是现在说就会死”的事。艾拉无奈的回过头,想要让乔朗和朵尔先行回到艾拉的家中。可圣者那雄厚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
“为什么要让你的这两位朋友离开呢?我们交谈的内容可离不开他们啊。”
乔朗现在觉得那声音犹如地狱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