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身影,与我撞了个满怀。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抓着我的肩头大喜过望地说:“你终于回来了,可把哥哥担心坏了。”
原来是我前不久认的“便宜”哥哥,我堆起笑道:“哥哥这么担心妹妹呀?”
他睨我一眼,焦虑地问:“你说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任谁都找不到你!”
我不想让他知道少扬的身世,便随口道:“前些日子我与少扬大吵了一架,之后我就出门散心去了。”
“散、散心?”他哭笑不得地说:“你出门散心好歹也跟我们说一声啊!说话那陈少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欺负我的妹妹?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我教训他去!”
“他,我哪儿知道他在哪儿呀。哥哥的好意妹妹心领了,教训就不必了,让他自己个儿反省去吧。”
“下次再有不痛快的时候,可不要再这样不告而别了。有什么事跟哥哥说,哥给你撑腰。”
“好,多谢哥哥。哥你要是没其他事,我就不留你了,我有点事要出城一趟。”
送走薛怀清,我和小孙驭马出了城,沿着家丁小曾留下的记号,一路向东。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是去往嵩山或嵩阳县的方向,娈儿去那里到底要干嘛?
在追赶了一天一夜后,我们终于在嵩山脚下发现了娈儿的马车。车夫等在一旁,而娈儿已不见了踪影。
我们沿着小曾留下的记号,竟一路登上了山顶。
这愈往上爬,我心里就愈发慌。娈儿明明说回宫的,她跑到嵩山上做什么?自她从突厥回来,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一点点小事就能刺激到她。今日得知少扬被困突厥,她明显方寸大乱,她、她不会是、是要……想到这里,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脚下不觉走得愈发快了。
记号在临近山顶的一间独立禅房前消失了,小曾隐身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等待我们。
“三小姐,”小曾一见到我,便压低声音拱手道:“娈儿姑娘就在禅房里,她进去后里面出来一个小僧,屋里似乎还有一个人。我怕惊扰了他们,就一直远远地守着。”
“她进去多久了?”
“刚进去没多久,约莫一盏茶的辰光。”
“好,辛苦了。”我蹑手蹑脚地走近禅房,顺着窗缝,想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这般大费周章地赶到嵩山上来,难道是为了见什么重要的人?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已经把我害成这样了,还想对我做什么!”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男子被绑在一把轮椅上,背对着窗看不到面容,声音显得虚弱而惶恐。
娈儿冷笑一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本以为将你拦下,不让陈大哥知道此事,最终……谁知如今不该回来的竟回来了,该回来的却没有回来,真是、真是造化弄人!老徐啊老徐,我本不想害你性命,可如今,你、非死不可。你看你现在腿脚不便、生不如死,还不如我帮你早点解脱。你放心,我保证不耽误你再世投胎。”
“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为了得到情郎不惜牺牲姑夫人和三小姐,如今弄巧成拙,害了自己的情郎,却要将气撒在我头上。我老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惊得差点叫出声,忙用手捂住了嘴。
听他们的对话,屋里的男子就是失踪的车夫老徐,而且,似乎、似乎是被娈儿劫持的……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娈儿、娈儿为什么要劫持老徐?老徐他说什么?为了得到情郎?是指少扬吗?娈儿劫持老徐,难道是为了不让少扬知道我被掳至突厥,从而、从而……不不不,这太离谱了,娈儿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不会的,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一会儿当面问问娈儿就清楚了。
恍神间,娈儿已推着轮椅走出了禅房,只听老徐惊恐地大叫:“救命啊,快来人哪,救命啊……”
眼见娈儿将轮椅朝着山崖的方向推去,我一面朝树下的两个家丁使眼色,一面跑过去喊道:“娈儿,住手!”
娈儿急急转过身,愣怔了一下后惊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上前一步,温和地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宫,派了家丁暗中护送你,谁知家丁来报你出了城,我便跟随家丁过来找你。娈儿,你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难事就跟姐姐说,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三小姐!三小姐你快救我!她要将我推下山崖,她要杀人灭口!”老徐伸出手来拼命地大喊。
这时,娈儿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戾决绝,抬手便要去推轮椅。
我见状冲上去一个纵跃将她扑倒在地,一面死死地抱住她,一面喊道:“快救人!”
两个家丁随即冲了过来,小曾为老徐松绑,小孙则过来扶我。我忙道:“你们不用管我,快带老徐下山,请大夫为他医治!”
“放开我!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快放开我!”娈儿在我身下发了疯一般地狂叫。
“娈儿,你冷静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好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见两个家丁带着老徐走远了,我慢慢松开娈儿,站了起来。
娈儿默默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冷漠地说:“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抓着她的双肩,不敢相信地说:“老徐说的都是真的吗?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是为了得到少扬吗?你对少扬有意我知道,可你若真想跟他在一起,你就大胆说出来啊!你们若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我会退出,我会成全你们的!”
娈儿冷哼一声,厌恶地推开我的手,愤恨地说:“你说得倒好听,你既然知道我对陈大哥早就情根深种,为何还要跟他在一起?你宁可一次一次地伤害他,却从未想过成全我们!若不是你以他配不上你为由拒绝他,他怎会投笔从戎?他不出征突厥,又怎会身陷险境、差点命丧塞北?太后又如何会派他二度深入敌后、行离间之计?我又如何会追随他远赴突厥,最终……”
“我不是没有想过要成全你们,只是、你陈大哥他、他……娈儿,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个人的意愿所能左右的,当初我拒绝他时根本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可无论如何,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你有什么心事、什么怨言都尽可以跟我说。你为何打伤传讯的老徐,还要杀他灭口呢?难道你不知道少扬若是不能及时出现,我和我娘很有可能就此命丧黄泉了吗?”
“为什么?哼,因为我恨你,因为我狠毒了你!只要有你在,陈大哥就只会死心塌地地爱着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只要有你在,太后和世人的眼里就只有你上官婉,没有我纪如娈!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都只是你的下人、你的陪衬,永无出头之日!”
“娈儿,你怎会这样想?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看待,我当你是我的妹妹、我的挚友啊!我们虽非血亲,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路风雨同舟,我娘更是一向视你如己出。你眼看她被突厥人毒害,难道就一点都不曾难过自责吗?”
“视我如己出?”娈儿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森冷、情绪激动:“她害死了我爹我娘,害我变成了孤儿,她对我好不过是为了赎罪罢了!你和你娘一样,都是天生的狐媚蹄子!我恨你们,我巴不得你们都去死!都去死!”
“娈儿,你说什么呢,怎会是我娘害死了你爹娘?你爹冤死在狱中,你娘病故于掖庭,他们的确有受到我上官家的牵连,可我娘也是受害者啊,当年的事并不是我娘一手造成的。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就是你娘一手造成的!从前,我的确傻傻地以为,我娘离世后你们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是我娘留了遗书告诉我,当年她和我爹一早订下了亲事,可你娘却横刀夺爱,在他们成亲前与我爹私奔。虽然我爹娘最终结为了夫妻,但是我爹却从未爱过我娘。就连我的名字‘娈儿’,也是取意‘婉娈不终夕,一别周年期’。他把自己和你娘比作牛郎和织女,而我,只不过是这场错误婚姻里的一个笑话罢了,哈、哈哈哈哈……”
娈儿的笑声肆意而凄凉,她的话令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原来我娘和他爹之间还有一段这样的纠葛往事,封建体制下的包办婚姻不知残害了多少痴男怨女。可这又能怪谁呢?我们的父母都只是其中的受害者罢了,我不明白她娘为何要将此事告诉娈儿,这显然只会徒增娈儿的烦恼,而无任何裨益……
“娈儿,你听我说。”我抬头欲跟娈儿解释,却发现她正一步步地往后退,离悬崖已近在咫尺。
我心头一惊,一个健步冲过去:“别做傻事,姐姐不会怪你的!”
“我恨你们,更恨我自己!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不如早早了结了得好!”娈儿一面决绝地说着,一面加快了脚步。
“不要!”眼看她的脚下就要踏空,我不假思索地追过去想要抓住她。
就在我庆幸紧紧地抓住了娈儿的手时,赫然发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刹那间失去了平衡,与娈儿一道,落入了一个空空荡荡的世界里,与风共舞。
来不及思考和体会,只觉得身体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眼前有万千景象掠过,一帧帧、一幕幕,有一些似曾相识,有一些则前所未见……
渐渐地,意识全无。
醒来时,四周寂静一片。
我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看自己身处何处,是不是再次穿越了,却在仔细辨认后惊奇地发现自己身在郑府。
窗外夜阑人静,屋内两支即将燃尽的蜡烛发出昏黄的光亮,一个守夜的丫鬟靠在桌边已昏昏欲睡。屋里另有一张床,静静躺在那里的人应该就是娈儿。
我挣扎着起身,想要过去看看她。这时,床上的人似乎也醒了,缓缓坐了起来。
“娈儿,你没事吧?我们都还活着,真好。”愈说我愈发觉不对劲,这声音怎么不像是自己的,而像是……
“你、你的声音……怎么回事?”那人蹒跚着朝我走来,她的声音,竟像是我的。
当我们在昏暗的烛光下看清彼此的面容时,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无比震惊的表情,随即不约而同地去找铜镜。
在确认了无数次后,不得不相信双眼看到的事实——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样子,而镜子里的自己却是对方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娈儿,是你吗?你是娈儿吗?”我摸着对方的脸庞,不敢置信地问。
“是的,姐姐。”娈儿蹙眉沉思片刻,忽而眼睛一亮,狡黠地笑道:“哦不对,你才是娈儿,我是上官婉,不是吗?我是大唐中书舍人、四品美人,定远将军陈少扬的未婚妻——上官婉。”
“你说什么?你、你想干什么?”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想干什么?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老天想我做什么。老天待我从来不公,今日倒是厚待了我一回。你看,我的容貌是上官婉的容貌,我的嗓音是上官婉的嗓音,上官婉该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上官婉要嫁的人也正是我此生挚爱。我为何不能是上官婉?我!就是上官婉!哈哈哈哈……”
娈儿的笑声阴森可怖,铜镜从我手中滑落,惊醒了一旁昏睡的丫鬟香莲。
香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看清眼前的人物后喜出望外地大叫:“三小姐、三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我正欲回应,只听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啊,我醒了。我有些渴,给我倒杯水吧。”
“好,奴婢先扶您坐下。”香莲一面去扶她,一面欣喜地说:“给您倒了茶,奴婢就去通报老爷夫人和姑夫人他们,这几天都快把他们愁坏了。”
这时,我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而是附在了娈儿的肉身上。
香莲出去报信后,娈儿靠近我附耳道:“我生下来就一无所有,而你却什么都有。不论我多么努力、多么用心,却永远只能是你的陪衬。我不服气,我不甘心!我哪里不如你了?你娘毁了我娘的一生,你毁了我的人生,你不觉得你们该偿还我吗?你不是说你不会怪我,你不是说要成全我和陈大哥吗?那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把上官婉让给我来做,把你们娘俩欠我的,统统还给我!”
娈儿,这个自从我来到大唐后就相识相依、互相扶持的人,我不知道她竟对我有如此深的怨念。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她的逻辑,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存在的确抢了不少人的风头、碍了不少人的利益。比如两任太子妃,比如马氏兄弟,比如武氏子侄,或许,还有更多的人。我悲哀地发现,一个人遭到他人的嫉恨,并不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
我踉跄地退回到自己的床边坐下,闭起双眸默然沉思。
我该怎么做?是答应娈儿,与她互换身份,还是说明一切,揭露她的真面目?虽然娈儿变成今日这样,令我觉得十分陌生、十分可怕,但仔细想来,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若是能及早发现她的不妥,及早开导和规劝,说不定她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了。如今她对我的积怨如此之深,开导和规劝怕是没什么用了。若是选择说出实情,且不说世人是否会相信,家人是否能接受,以娈儿目前的心理状态,我真担心她做出更极端的举动来,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而互换身份的想法虽然疯狂,让她从我的视角和立场来看问题,会不会能让她有所转变呢?
我徐徐站起,压低声音道:“要我不说出实情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派人安置老徐,让他好生养伤。第二,绝不能再伤害任何人,更不能动杀人灭口的念头。哪一日我若发现我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我会毫不犹豫地揭穿你,然后带着少扬远走高飞,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娈儿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跳了跳,正欲开口,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昂起头轻声道:“好,一言为定!”
这时,一众家人涌进了房间,屋内立刻热闹了起来。
所有人都围在“婉儿”身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余我一人在角落静静地看着他们,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坠崖落水的伤痛虽不致命,但也得养上一阵子才能痊愈。我这段时间便留在郑府没有离开,一来可以离娘和虎娃近一些,二来可以第一时间得知少扬的消息,三来我和娈儿也需要尽快了解自己所不知道的关于对方的一切。
小曾和小孙两个家丁显然是早已将嵩山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府里众人,如今我在郑府,已是个无人待见的蛇蝎之人。唯有丧失行动能力的娘和不谙世事的两个孩子,并不拿我当怪物看。于我而言,能时常见到娘和虎娃,总算不至于太失落。
五日后的一个傍晚,史大人遣人送来了一个重大消息:少扬已脱离突厥,不日即将抵达洛阳。
这个消息仿佛炸弹一般,炸得整个郑府热闹非凡,大伙儿奔走相告、相拥庆贺。
唯独我,身边没有人可以倾诉,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忧。少扬能安然脱险,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一想到当下的境况,我又不禁愁肠百结起来。我如今是人人厌恶的“纪如娈”,届时我该如何面对少扬?娈儿如今成了我,待少扬回来,与他履行婚约的就该是娈儿了,这又让我情何以堪?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所有人都等在府门口,殷切盼望着少扬的归来。
卯时、辰时、巳时、午时……直至太阳西斜,一个熟悉的身影才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近了,又近了。
少扬急急勒停了马,迅捷地翻身下马,一面深情地喊着“婉儿”,一面健步如飞地朝人群冲了过来。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擦了擦激动地泪水,情不自禁地欲迎上前去。
“少扬!”人群中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如一阵旋风般刮到了少扬面前,与少扬紧紧拥在了一起。
我顿时凝在了当下,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上官婉”了。看着心上人和“自己”相拥而泣、娓娓呢喃,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无奈。
不知自己是如何从府门口移步到中堂的,我能想象自己当时定是与行尸走肉一般。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少扬和“婉儿”身上,应该没人会注意到我这样一个“局外人”。
待我逐渐回过神来,努力听清了他们对话,才知道少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离突厥的。
原来,少扬在获得了骨笃禄的信任后,先旁敲侧击地了解了那个名曰“追月”的毒药,也就是我们先前所中之毒,又设法盗取了一瓶毒药和一瓶解药,然后当着骨笃禄的面喝下了“追月”,并拒绝服下解药。他向骨笃禄表示,自己仓促离开中原,尚有许多未了之事,如今他主动服毒,是希望骨笃禄允许他返回中原处理好事务,并保证在一个月内赶回突厥。
这“追月”之毒乃是突厥特有的奇毒,其解药的配方不但是绝对的机密,且炼制的过程十分繁难,最重要的是解药必须每月服下一瓶,至少一年后毒素方能彻底清除。也就是说,少扬若是不能按时返回突厥,那我们四个中毒的人,就都会毒发身亡。而他若是想在离开之际偷偷带走能救活我们四人的解药,这个数量至少将是四十五瓶之多!
骨笃禄应是料定少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那么多的解药,又见他意志如此坚决,便放他回了中原。
“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若是大唐无人能解此毒,那可如何是好?”“婉儿”抓着少扬的手,忧心地问。
“傻丫头,”少扬拍了拍“婉儿”的手背,眼神中满是宠溺和怜爱:“我大唐人才济济,他突厥能做到的事,我大唐为何不行?况且这是脱离突厥最快的办法,我知道你们一定很担心我,我亦归心似箭,这个法子虽然冒险了一点,但我觉得还是值得一试的。”
“说得也是。原来那解药要连续服用一年,骨笃禄给我们的三瓶解药我们已尽数喝完,如今只剩下你从突厥带回来的那瓶了。”
少扬一面点头,一面从怀里取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子和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我特意同时带回了毒药和解药,这棕色的是毒药,绿色的是解药,希望这有助于能人异士破解解药的配方。我于九日前的清晨服下解药,你呢婉儿,你和我爹是什么时候服的解药?”
“大约、大约是十四、十三日前吧……”“婉儿”抬头与我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接过两个瓶子,思索着说:“秦叔,将毒药和解药分别分装成若干份,留两份给我,剩下的拿给城中的解毒高人。谁能在半月内制出解药,重金酬谢。”
说罢,她回过头去无比关切看着少扬道:“你这一路南下定是很累了,今日先洗漱一番早些就寝吧。明日一早,我便入宫求助,看看宫里的名医是否有办法。”
“好。”少扬长身而起,拱手道:“陈某这些日子让各位担忧了,如今安然返回,各位大可放心,今日便请早些休息吧,我们来日再把酒畅谈。”
待人群散去后,少扬转身,郑重地牵起“婉儿”的手,深情无限地说:“走,我们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