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待我,竟是从未仁慈。”吴羡绝望地望着天边飞过的飞机。
“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她自杀了。
池允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到傻掉,血溅到她的裙摆上红艳艳的像泼墨桃花。
池允喃喃自语的退了两步。
她咬紧咬牙关整个身子都疼的在颤抖,“爸!妈!女儿来见你们了!”
说完她就倒死在地。
“你也逼她!”提莫不知何时站在了吴羡身旁。
她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这辈子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没这么恨过他。
他帮了她,她一生一世都记得,可他为何也像其它人一样牢守正义,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她是自杀的,跟我无关。”
喻初若真从未爱过她也便罢了,自已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把她心里唯一一块净土扔在地上如此践踏?再无半点理智脸上的憎恨与愤怒只化作一片妖到极致的冷峭邪魅狰狞而恐怖。
“池允你会后悔的!”
她惊天动力的一声怒吼像是要泄出所有的痛苦。
“池允你知道吗?是我复活的吴羡。她和我一样,受到了这世间的不公,也和我一样车祸,那一刻,我立誓要帮她,可你逼死了她!”
正是初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那雪早下得密了。
“就让这不公的世间毁灭吧!”提莫念着咒语,施着法。
一下子,白天变成了黑夜。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风的呼啸像野兽仰着头在对陨月咆哮,没有一点星辰的痕迹飘零而落,陷落的废墟之中,爬行着鬼魅的喘息和贪婪的笑.最后,那徘徊着渐渐苍白的月光坠于自己最后一抹倒影里.天际的云层变成了鲜血一样的河流,暴风雨瞬间夹杂着沙尘席卷了渺小的山头,支离破碎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这世上的人都该杀!”她的视线转向了池允语嫣他们,嘴角不受控制地露出一丝阴笑。
池允见状忙把语嫣推到后门那边,“答应我,好好活着。”
“不行,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语嫣跑了回来,紧紧抱住了池允。
池允见她这样,只能另谋他路。
“提莫,我也算帮过你。你杀我一个就行了,让他们活着。”
语嫣听了,肝肠寸断。
他俩相拥在一起,落下泪来。
邪恶人格传授了提莫摄魂术,此术可摄心魄,使人为己所用。
提莫原是想施展摄魂术令池允他们自相残杀的,可看着池允,看着语嫣,还有宋母他们,他却总也使不出了那夺人心魄的摄魂术。
与他们相处的美好过去仿佛昨日,她眼中:池允推倒用木条抽打她的男生,还帮她赶走小刘,教她题目;语嫣在饭桌上为她解答数学难题,在雨中为她撑伞,在烈日下为替她搬书,吃粉时夹给她一块红烧肉。他们真心对过自己呀,自己怎能忘恩负义……
“你忘了宋思翰,只因为你开了句玩笑,说你妈的,他就断定你在骂他妈,还说别碰他底线。这哪是底线?那是你成绩超过他,他不想跟你玩了。他碰你底线的时候呢,他置若罔闻,说你不成熟。他错了呢,不跟你道歉,说你不明白,说他父母离婚,他才会这样。你说说这是什么歪理呀,他明显就是想操纵机器样操纵你!”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无情无义的人配在有情有义的人面前站着!”提莫心里突地闪过这个念头。
但他们是有情的呀,提莫还是下不了狠手。
“你心软了?”邪恶人格恨铁不成钢。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她的心像被切成三块,每块都被撒上了浓浓的盐。她的手伸了出去,却又缩了回来,如此循环着……
“你想控制我?”提莫不假思索道。
“我说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何来控制一说呢?”它说的极其诚恳,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相信。若是我体内的人格是它,那她是哪个呢?现在是她控制它,将来怕它控制她。
“尊贵荣耀,体面生活,你都不要了吗?”它是她的人格,自然是洞透她的所思所想,又诱惑道。
“磨刀恨不利,刀利伤人指。求财恨不多,财多害人子。”她回道。
“你要是没有我,你会成为老师身边的红人?没有我,你的亲爸亲妈还在受那些狗头狼心的亲戚的嬉笑指摘。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不要了?还是你像一切都回到起点,我沉睡过去,你仍是那个天天受人欺负的无能之辈,没有奇遇,没有超能力,没有我,让那些“慈悲”亲戚看你笑话,让你的亲爸亲妈蒙羞,失去你现在的人一切。”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给我主宰你灵魂的权利,让我不再只是你的人格,而是你人格的首领”。它一面说着,一面下着弯钩,将那些她曾梦寐以求的场景一展现在她眼前。
“但我失去了很多,比得到的更多,那样的话。”她劝它就此收手,以免铸成大错。
“有庆最终还是会因抽血过度而死,杨修认不清位置还是会被诛杀,而那日倾盆大雨下的白色面包车还是会驰向远方,而黑色小车终于还是刹住了。”她数着过往一件又一件事,心里想着,但行好事,为何一定要在意前程呢。
“你渴望自由,想像雄鹰一样飞在崇山峻岭,我又何尝不是。”邪恶人格宛如一个没有吃奶的孩子,带着哭腔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你喜欢梅花,特爱王安石这首《梅花》。可我不喜欢梅花,我崇拜庄子,最好读他的齐物论,向往他所描述的绝对自由!”
它的声音里隐藏着许多未知的东西,谁也不知道,除了它自已……
“人各有命,虽要适度争取,但在其位谋其位,息心即是息灾。”她说。
此刻,她安置在她家二楼阳台的那已死的绿梅,此刻忽的又发了新枝,明艳可人。
提莫还有法力,看到了这一幕。
“原以为它只能活于南方,可还是死了,如今倒活了。正如你少了通透,我少了果敢,都是生存不了的。”她大梦初醒。
“我费尽心思,费尽谋算,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邪恶人格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我相信他们,相信美。”
“老虎退一步,饶了兔子,那是心善。羊羔退一步,引豺狼进门躲雨,那是蠢。以前我是遇人不淑,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自已过于懦弱,才会遭受这么多欺压。”她说。
“你真的不要了?就算一切回到原点,你也愿意?”
“不要了,通通不要了。”她闭了眼,时光飕飕而来,匆匆而去。
“有些人吧,天生嫉恶如仇,只可惜一辈子都没分清楚善恶。有些人吧,天生情深似海,可惜一辈子都没搞清楚过爱恨。陆琪这两句话仿佛是照着以前的我写的”,她想。
“心若软弱,纵铁甲难护。而解救自己软弱的,不是眼泪,而是打破现实的决心。我要走了,记住,少吃点亏。”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邪恶人格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邪恶人格再也没说过话,可能毁灭了,也可能藏匿着。
而提莫的生活,也回到了原点,又好像并没有……但无论如何,无论人多,无论人少,那一缕梅香都值得她回首一嗅。
“佛说,放过他人为慈,放过自己为悲。而世间有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但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池允慨叹。
池允与语嫣看着她回到从前天真烂漫的样子,欣然而笑,相拥在一起。
一道强光闪烁而过,星座现身了,他是隐身的,人类是看不见他的。
但见他那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面色冷漠,遥远而不可及。
“一念善,皆是善;一念恶,皆为恶。”
“世间事,万般苦,皆有因,皆有果,任我如何阻止如何更改,人的命运终归是那样。”
“徒儿,就算快穿系统对你的八苦惩罚已了,但你是人,该经历的还是会经历,师父纵是世纪星首领,神通广大,能使枯木逢春,可再变更再帮你,也是枉然。”
侍女星旋跟了过来,了解一切的她只说了这样一番话。
“你既然知道他将来会怎样,为何还要改变他的命运?因是定数,缘是变数,只要断绝恶缘,恶果就无缘而生,努力修善,增强善缘,善果自会来临,这才是改变命运的基本原理。”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因果是不应该被改。命运不应该被改变,而应该靠他自己去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