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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二次见面

五一劳动节林溪涧学校放了七天长假,冯悠然最近生意不太顺利。北美的那张贸易大单,恰如半年前所预料的那样,距离第二次交货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资金缺口问题把冯悠然弄得很棘手,加上原材料将要大幅度上涨,更是让他焦头烂额。冯悠然最近需要大量进一批原材料,但是手头上的资金算来算去还有个两三万的缺口,他向朋友借了两万,又向供应商打了一万块钱的欠条,好算才解了燃眉之急。

临放假前几天的一个下午,冯悠然打电话告诉林溪涧,他最近经常在梦里画地图。林溪涧没有听懂冯悠然想表达的意思。冯悠然又说,他现在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裤子被顶的鼓鼓的,都不敢站起来。这下林溪涧听懂了。冯悠然现在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时期,他想让林溪涧陪在他的身边,这样他才会有更大的动力和精力。

在冯悠然如饥似渴的强烈要求下,林溪涧决定在放假前,把手里剧本加速写完,交给余老师,她去陪陪冯悠然。冯悠然十分歉意的说,这次可不可以委屈林溪涧一下,手头上实在没有多少现金了,只能给她几百块钱,让她先坐火车到GZ,然后从GZ坐大巴到DG市CA镇。

林溪涧点头答应了。

林溪涧拿着学生证去学校里的火车票代购点去买票,用学生证可以半价。代购点排队的人有点多,林溪涧排了大概一个小时才轮到她。07年从X市到SZ市还没有开通火车,那时到GZ市还没有动车和高铁。林溪涧买了张K开头的卧铺,为了省几十块钱,她要了最上面的位置。

五一假第一天,林溪涧背了个背包,背包里装了几件夏天的衣服。她手里提了个透明塑料袋,塑料袋里装了两根黄瓜和一瓶康师傅绿茶。自从上大学以来,林溪涧就开始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她坐火车会有点不太舒服,肚子总是感觉涨涨的,在火车上也就当天晚上和中午一顿饭,所以就没多带其他吃的东西。

列车下午15点发车,24小时候到GZ站。这班列车承载了林溪涧无尽的期待与思念。列车缓缓的开了起来,陈子诺没有来送林溪涧,她还在生林溪涧的气。陈子诺觉得冯悠然这人很自私自利,两次都是让林溪涧千山万水的跑去看他,他却没有过来看过林溪涧。更何况林溪涧最近正处于为梦想奋力争取的关键时期,有这么好的机会,大意不得。林溪涧对自己的作品有着足够的信心,临走之前她把完稿的剧本交给了余老师。余老师看完之后觉得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他要和表演专业的老师商量一下剧本,并让表演专业的老师根据剧本的人物特点,推荐几名表演专业的学生排练。林溪涧向余老师请假一个月,剧本如果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可以电话沟通。

陈子诺看着林溪涧不肯听她的劝解,执意要去,她气急败坏的朝林溪涧丢下了一句话,这次去别弄个娃回来了。林溪涧觉得陈子诺多虑了,她上次去都没有中奖,这次应该也不会。

林溪涧坐在卧铺车厢窗前的小桌子旁,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正想着要不要发条信息给陈子诺哄哄她,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林溪涧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陈子诺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觉得冯悠然挑这个时候让你过去,分明就是存心的。他怕你这次如果真的成功了,你就会离他越来越远,他要在你获得这个机会之前想办法阻止你,他并不想让你去做编剧。他最终的目的是,希望以后你们可以在一起,你可以在事业上祝他一臂之力,比翼双飞。

当林溪涧看到比翼双飞四个字的时候,她愣住了,因为这正是冯悠然曾对她说过的话。如果理想和冯悠然两者之间让她选一个,她的重心多半会偏向冯悠然。多年之后的林溪涧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年少轻狂,感觉很不可思议。我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你,有些人有些事,总会在你的青春岁月里挥之不去,拼尽所有力气,哪怕伤痕累累也要去试试。回首来路,如果再让林溪涧重新做个选择,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再次动摇她追求梦想的脚步。

林溪涧想了想回复陈子诺,如果有天你再次遇到《恋念不舍》那幅画里的男人时,你是不是也会为之疯狂?半晌林溪涧没有收到陈子诺的回复。林溪涧知道,这次她戳到了陈子诺的痛处了,她有点后悔发这样的信息刺激陈子诺。她又给陈子诺发了条信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次陈子诺回复的很快。我希望我还能再见到他,哪怕会受伤。林溪涧想,如果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谁都会为爱至少痴狂一次。她淡淡的笑了起来。

林溪涧夜间休息的有点晚,她躺在最上面的卧铺上,不方便动弹,难受极了,她只好看下载在手机里的TXT格式的小说。

第二天当林溪涧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时间。林溪涧觉得下身不太对劲,她掀开被子看了看,床单上有一小片鲜红的血迹。林溪涧用手摸了摸屁股下面的裤子,并没有感觉到湿。她慢慢的坐起来,拿了卫生纸和卫生巾去卫生间。好在林溪涧穿的是条黑色的牛仔裤,看不到粘在裤子上的痕迹。

林溪涧在卫生间洗漱完走出来,走到自己铺位的小桌子旁坐下来。她看到有人正在吃午饭,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林溪涧吃了根黄瓜,喝了点绿茶,算是把午饭解决了。

列车在15点13分准时到达了GZ站,林溪涧跟着拥挤的人群走出出站口。阳光有点刺眼,虽然是五月份的天气,GZ已经开始热了,她用手遮在眼睛上,朝火车站广场四处张望一下。

一种异乡的陌生感从林溪涧的心底油然而生。冯悠然忙的实在是不可开交,抽不出时间来接林溪涧。他让林溪涧自己坐大巴到他所在的镇上。来之前冯悠然告诉林溪涧,下了火车后,怎么从火车站去长途汽车站坐车。林溪涧本来坐火车就不太舒服,加上没怎么吃东西,又是生理期,心情一下子开始烦躁起来。她不知自己来之前为什么和陈子诺挣得喋喋不休,自己又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跑来看一个事业心这么重,以至于抽不出时间来接自己的男人。

多年后冯悠然告诉林溪涧,他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做法,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会……

林溪涧顺着人流,朝广场边缘的马路走去,正当她不知该向何处走时,她看到前面十多米远有位交警。林溪涧从义务教育中学到,有困难找警察。她走到交警跟前,礼貌的问到,你好!请问长途汽车站怎么走?那位交警神态冷漠的操着粤语简短的说了两个字,林溪涧没有听懂。林溪涧又耐心的问了一遍,交警不耐其烦的朝前面指了指。林溪涧本来沮丧的心情被这光辉的警察形象弄得更加沮丧。

林溪涧右拐走了大概有一百米,过了天桥,她看到长途汽车站就在前面。林溪涧买了张到CA镇的车票,等了没多久大巴就发车了。

GZ给林溪涧的感觉是,立交桥好多好高,这在她所在的X市是没有的。听着大巴车上粤语的广告,看着窗外亚热带植物,林溪涧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林溪涧到了CA镇上时,天已经快黑下来了。她下了大巴,坐在上次离开时的那个杉木步行街的长椅上等冯悠然。林溪涧等了一小会,手机响了起来,冯悠然问她在哪里,他已经到了。林溪涧看到不远处正四处张望的冯悠然,她挂断电话。林溪涧突然想到一句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道理的话,人群中,两个人谁先看到对方,相比之下,说明对方在那个人心目中分量更重一些。

林溪涧站起来朝冯悠然摆摆手,冯悠然走了过来,他坐到林溪涧身旁。冯悠然一把搂过林溪涧,一个劲的看着她傻笑,这次林溪涧倒是很不好意思。林溪涧就是这样,她会在第一次见所爱的人面前大大方方,如果分离了一段长时间再见,她就会害羞。

冯悠然看着怀里的林溪涧,她浑身上下透着疲惫,心情写满了不悦。冯悠然半开玩笑的问,有没有帮他带X市的特产?林溪涧为自己躲懒找了个堂而皇之的说法,我就是X市最好的特产。冯悠然听到这句话时,被她雷到无语。

冯悠然打了辆出租车,把林溪涧带到一家宾馆。冯悠然问林溪涧要了身份证,去办入住手续,林溪涧坐在宾馆大厅的椅子上等他。林溪涧看到冯悠然给前台的中年妇女攀谈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冯悠然问,有没有帮他留一间好点的房间?中年妇女说,今天是周末,入住的人很多,这么晚了,她以为冯悠然不会来了呢,所以就没特意留房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问他要不要?

冯悠然办完手续,走到林溪涧身边帮她拿包,林溪涧却说有点累,想稍微休息一下再去房间。冯悠然对林溪涧说,这次得委屈她一下,没有太多的钱让她住好点的地方。林溪涧对于住的地方并没有太多的挑剔,只要干净卫生安全安静就好。

当冯悠然带着林溪涧走到二楼拐角处,打开房间门时,他有点生气,居然是个楼梯下面的一个房间,不仅空间小而且上下楼梯的脚步声有点吵。冯悠然把门关上,拉着林溪涧要去换一家。林溪涧实在是太累了不想折腾了,她推开门四处看了一下,还算是挺干净的。她对冯悠然说,先凑胡一下吧。冯悠然看着疲惫的林溪涧说,先委屈一晚,明天再帮她换。林溪涧点点头。

稍微休息了一下,冯悠然带林溪涧到宾馆对面的一家茶餐厅吃晚饭。冯悠然把菜单递给林溪涧,让她看看想吃什么,林溪涧摇摇头。冯悠然要了蒜蓉菜心和剁椒鱼头。这两个菜是冯悠然最喜欢吃的。冯悠然告诉林溪涧,有一次饿急了,自己一个人吃了有五份蒜蓉菜心。

林溪涧不仅记住了这两个菜,而且很长一段时间,这两个菜她也很喜欢吃。林溪涧就读的江陵大学附近有好多家川菜馆。后来回到X市之后,她和陈子诺一起,把学校周围的饭店一一吃了个遍,再也没吃到过和冯悠然在一起时的味道。多年后林溪涧成了家,自己也学会了做饭,她会做好多拿手的菜,但是唯独这两个记忆中菜的味道,她始终都没有学会。

多年后的林溪涧一直在想,到底是自己不愿再回忆起那段既甜蜜又痛苦的记忆,还是那么多家店做的这两个菜都不正宗呢?时至今日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林溪涧原以为十多年过去了,好多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她甚至记不起来好多当年想忘却怎么也忘不了的回忆,但当她提起笔来的时候,那段青春岁月又开始在她记忆深处一一浮现,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记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林溪涧曾不止一次的在内心深处问自己,当年到底爱没爱过冯悠然?爱过。爱他爱的到底有多深?很深很深。如果没有欺骗没有背叛,到最后到底会不会和冯悠然走到一起,一直走完这一生?会。还恨冯悠然吗?恨!想不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想。冯悠然有没有爱过她?有。有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和她走到一起?有。到底是不是诚心欺骗她?不是,因为太害怕失去。冯悠然到底是死是活?不知道。冯悠然这辈子最爱的人是谁?林溪涧。林溪涧这辈子最爱的人是谁,冯悠然还是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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