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大山的一处破庙里,一个年近古稀之态的女人,腹部插着一柄断剑正躺在地上,伤口的鲜血浸染了她的白素尘衣,和灰色的道袍,胸口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断起伏着。
“娘亲,你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伤害你!”
在这老人的旁边趴着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女孩,伸着粉嫩的手指紧紧抓着她的衣衫,脸上一直流淌着大颗大颗的泪水。
“夏荷...我不是你的娘亲,我曾是魔道血刀门的道祖春寒,在江湖上招惹无数仇家,今天我怕是熬不过去了。”
老者虽然身受重伤,但是仍然能够清晰的说话,脸上因为忍受疼痛也渗出了豆大的汗水,眼神也有些涣散了,原来她就是魔道血刀门的道祖--春寒。
曾经江湖上有一个魔道血刀门,自从初代道祖飞升之后,此后历任的道祖只收一个关门弟子,但是前任道祖收了三个徒弟。
一个得了她的魔煞血刀,继续掌管血刀门;一个得了她的《天药金经》,成立了毒鸠宫,人称毒扁鹊;还有一个得了她的魔心丹,以一人之力荡平龙泽国战乱,成就了天龙国国君。
由于当时春寒年仅二十多岁,虽然得到了血刀,但因为没有得到魔心丹,实力不足以镇压那些,对道祖之位虎视眈眈的长老。
于是春寒不忍看着门派内斗分崩离析,就在五十年前解散了血刀门,独自带着血刀门的忠实旧部,在凤凰山重新建立了南华门。
而那些妄图重建血刀门的长老,还是翻山越岭的找到了她,为了不给门下众人徒增杀孽,春寒就杀了那些长老断了血刀。
不曾想魔煞血刀之内,有血刀门初代道祖,无道子留下的两份绝世心法,这个时候天龙帝春泽突然现身,抢走了其中的一份心法。
为了不让其他尚未出现的长老,还有春泽再来骚扰南华门,春寒就独自一人云游江湖了,这段期间春寒那份《玉狐心经》,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才算参悟透彻,但此时春寒大限将至,已经来不及修炼了。
“本以为血刀门最终会坏在我的手上,却没想到在十年前,路经一个破庙,偶然遇到了被遗弃的你,而且你的体质,刚好可以修炼此心法....”
春寒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上面绣着一个“何”字,血刀门按字辈也到了“夏”字辈,所以给这个孩子取名为“夏荷”。
“不,荷儿不想听这些,你才是我的娘亲,是你把我带大的,一直保护着我,还教我武功心法,荷儿以后绝不偷懒,刻苦练习,好保护娘亲...”
夏荷哭着接过香囊,却是认得上面的字,对她而言这个一直逼着自己叫“师父”的老人,在她的心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娘亲。
“这个香囊与你的身世有关,在天龙城南门外的一个土地庙,当时这个香囊里面还有一股酒香。”
春寒慈爱的伸手抹干了她的眼泪,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个银心铃,递了过去继续说道。
“如果在江湖上有人欺负你,可以带着它还有我的那半把魔煞血刀,去南华门,见此二物如见本尊。
如若他们不从,就用我教你的刀法证明自己身份,告诉她们,你是第七代道祖。
而且我死后,你要为我守墓六年,此间开始勤学我让你熟背的《玉狐心经》。
到时候一定要把我挖出来,里面会有一个魔心丹,一定要第一时间吞吃了,可以配合你的心法,永驻花季容颜。”
“娘亲,我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要去南华门,我也不想什么永驻容颜,我只想要你陪着我...”
夏荷原本被擦干的泪水,听到师父说,要让自己守墓的时候,那就是她肯定要死了,想到这里的夏荷又哭的更厉害了。
“记住,今天这些人与我无冤无仇,很可能只是被人利用的傀儡,真正要杀我的人,肯定是龙泽国的天龙帝春泽,你一定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为我守墓六年后再把我挖出来,只要你配合魔心丹跟心法得以长生,报仇的事情大可不急。外面那三十多个人身上,还有钱财和武器,六年,也足够了...”
到了第二天夏荷从噩梦中惊醒,看着早已死去多时的师父,忍着泪水将外面的尸体都搜了一遍,把他们的钱财和部分武器,都放在了破庙的石像后面,还有许多刻着“地、玄”的一串银钱和铁钱,她知道那是什么,也都被她给藏了起来,师父的衣物也换了一身素衣。
然后割了一条白色的布料绑在了头顶,在山下跪着找人埋葬师父,因为师父实在是太重了,饶是自小修炼武功的她,也没有什么力气搬运。
在山下哭求好心人帮忙入殓,说是走远房亲戚的两人,遇到了两方江湖人士打斗,自己的亲人也被无端牵扯死掉了,由于没有多少钱财,就用那些江湖人士的刀剑和锦衣长靴,来交换人力帮忙安葬亲人。
一些担心那些会武功的江湖人士,还有其他的朋友会出现,就没敢答应,而夏荷就这样一直跪在地上,每遇到一个就去重复一遍。
直到第三天才有四五个人走了过来,去跟她上山进庙,将她的师父给安葬在了山坡上,夏荷坚持要给师父守墓,那些帮忙的村民见她如此孝心,拿了很多好处的他们,就帮她在墓前盖了一处茅草屋,由于到处都是茅草跟芦苇,这个地方也算是非常的隐蔽。
每到了晚上夏荷就自己一人,按照师父教她的心法修炼,那把断刀和其余的武器跟钱财,也慢慢都拿了回来,用来交换或者买些吃的食物。
时间一晃,六年过去了。
如今的夏荷已经跟六年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出落的少女,正光着修长白嫩的小脚,泡在撒着白色花瓣的木盆里面,一双纤细柔软的双手也在趾缝间揉搓着。
身上披着当年藏在石像下的那身道袍,旁边放着清净白素的尘衣,长长的青丝沾染了一丝露水,就像出水的芙蓉,柔软浑圆的香肩漏出细削的锁骨,白玉凝脂般的小脸上,眼眸深处清澈无瑕,娇俏玲珑的小瑶鼻下,粉嫩的薄唇紧紧闭合,似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修炼《玉狐心经》的原因,此时的夏荷虽然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但却只有不到五尺多些的身高,外表跟去年也是没有一点变化。
“明天就是霜降了,答应娘亲的事情我都做到了,《魔刀金经》全部刀法荷儿已经彻底掌握,那《玉狐心经》我也熟练六载完全掌握,现在我可以保护你了,可是...”
夏荷看着床头的一个木牌,抬起木盆里的双脚褪去外衣,走到一个盛满热水的木桶里进行沐浴,半个时辰后穿好尘衣和道袍,又梳理了一遍头发,对着木牌点了一柱香,然后跪伏在地上良久都没有起来。
天龙帝,夺我至亲,我与你誓不两立!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俏丽的脸上泪痕已经干了,也没有半点伤心委屈的神色,有的只有决绝和坚定,然后起身向着茅草屋的外面走去,在屋后有着一个木头做的墓碑。
这个茅草屋建在一处半山腰上,到处都是枯黄的茅草跟芦苇,树木却是非常稀少,而且这里附近也只有夏荷一人居住。
“娘亲,恕荷儿不孝!”
夏荷说着提起铲子,在夜色下开始挖了起来,大约一米多深之后,就挖到了一个木头的一角,然后又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将它完全给挖了出来。
当夏荷跳进土坑,用力推动棺椁的盖子时,原本静寂清凉的秋夜刮起了阴风,吹动着她束起的发丝,在脸上来回撩拨着。
直到她完全将盖子推开,那阵阴风才算停了下来,但是整个棺椁里面,散发出了比寒冬三九,还要寒冷的雾气。
这个时候,一个身高一米六多的蒙面黑影,悄悄潜入了她的茅草屋,在里面小心翼翼的,搜寻翻找着什么,直到目光落在了枕头下的,那把血红色的断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