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家瞅着曹秉儿,讶然问道:“臭小子,你刚才身上穿的索索溜溜的,干嘛换了一身破衣服,整的自己像一个乞丐似的呀?”
曹秉儿嘿嘿笑道:“方伯伯,我的新衣服都是我的大哥哥送给我的,要是我的新衣服被你家小姐给打烂了,那岂不是对不起我的大哥哥,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方管家淡然一笑,点点头,心里想道:“哎!果然是一个傻瓜,又吝啬,又猥琐,真是上不台面啊!”
于是,也不多话,便领着曹秉儿往家里赶。
方管家一路上暗自思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片刻,突地一脸关心地轻声问道:“小曹,你的银子就这样地放在破庙里了?”
曹秉儿点点头,笑着反问:“是啊!破庙就是我的家,我的钱不放在家里,又该放在哪里呀!”
方管家略一思忖,笑着轻声问道:“小曹,你的银子放在这种地方,你就不怕被人偷了吗?”
“怎么会呢!”
曹秉儿憨厚地一笑,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多年来,我的家虽然是破了一点,但是,却从来没有失过盗的!”
方管家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着。
小子,你家里之所以从来没有失过盗,那是因为你家穷四壁,身无长物,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下手罢了。
方管家问了曹秉儿几句,就再不说话了,倒是曹秉儿热情向他问东问西的,他敷衍了几下,就再也不搭理曹秉儿了。
一会,方管家领着曹秉儿来到了东家家里。
泉溪镇最有钱的人是做漕运生意的冯建立,冯建立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叫冯媛媛。
冯媛媛本来随她娘,长得眉清目秀的颇有几分姿色,可是,由于嘴馋,家里条件又好,整天里不停地吃吃吃吃吃,慢慢地,竖的不长横的长,结果长成了一个大南瓜,一身的油腻。
此刻,冯媛媛坐在一张加强版的太师椅上,坐姿挺像一只坐立着的王八。
冯媛媛那双本来挺大,因为一脸横肉而变小的眼睛,就像瞅着怪物似的定定地盯着曹秉儿,表情肃穆,一声不吭。
曹秉儿瞅着冯媛媛那长满肥膘,小山一般的身材,恰好与他筷子一样的瘦小的身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与反差,心里就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而待得冯媛媛目光玩味地瞅着他之时,他心里就一阵发毛,越发地紧张了。
曹秉儿微低着脑袋,眼睛瞅着自鞋子里抵出来的脚趾头,瘪着嘴巴,手指绞着衣角,双腿并拢,木桩一样站在冯媛媛面前,身子微微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几息时间。
冯媛媛一笑,问道:“傻小子,几年不见,你除了长高了一点点,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嘛!”
曹秉儿拘谨地一笑,觉得不说些什么,好像很是不好,犹豫一下,嗫嚅着道:“媛媛姐姐,…………你除了长胖了一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冯媛媛也是爱美的,最是忌讳别人说她肥胖了,可是,曹秉儿此刻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她肥胖,可算是戳着她的痛处了,让她心里很是不快。
冯媛媛笑容一僵,眉头一蹙,瞪着曹秉儿,冷冷地问道:“小子,你真的愿意挨打,你就不怕被我打死吗?”
曹秉儿骤然抬头,啊的一声,惊诧地叫道:“…………媛媛姐,你不会打死我吧?”
冯媛媛阴沉着脸,道:“臭小子,待会动起手来,我尽量约束住自己,下力轻点,不把你打死便是!”
曹秉儿哦了一声,心中稍安,羞赧地一笑,轻声地道:“媛媛姐,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你要打我就快点动手,只求你下手轻一点,我可是很怕痛的!”
冯媛媛见曹秉儿居然催促她快点动手,又说他怕痛,所作所为尽皆冒着傻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顿时觉得曹秉儿,果如别人所言,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傻瓜啊!
冯媛媛目光就像毒蛇一般定定地盯着曹秉儿,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叫道:“方管家,给我鞭子?”
方管家便用托盘托着盘成一盘的牛皮鞭上前奉上,瞅着曹秉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里闪烁着寒芒。
冯媛媛拿起鞭子,动作娴熟地挥了一下,打了一个响鞭,瞪着曹秉儿,呵斥道:“臭小子,上前一点。”
曹秉儿瞅着冯媛媛手中那拇指般粗的发黄的牛皮鞭,心头一阵发毛,身子一颤,但是,还是上前了二步,哆哆嗦嗦地挪到了冯媛媛的近前,站着不敢动弹。
冯媛媛待得曹秉儿凑上近前,眼中突地闪烁着狠意,手臂一挥,鞭子在空中一闪,劈头盖脸地抽向曹秉儿的脑门。
曹秉儿见冯媛媛动手,条件反射地手臂一抬,护住了脑门,于是,鞭子便结结实实地抽击在他的手臂上。
曹秉儿手臂中鞭,钻心地痛,龇牙咧嘴,嗤的一声,叫出声来。
冯媛媛本想抽曹秉儿的额头,鞭子却被曹秉儿遮挡了,没有抽中,一愣,即儿,一脸怒容,厉声呵斥:“臭小子,放下手臂,不许遮挡,不许躲闪!”
曹秉儿犹豫一下,缓缓地放了遮挡头脸的手臂,苦哈着脸,怯怯地问道:“媛媛姐,你、能不能不打我的脸,你能不能轻一点呀?”
冯媛媛是一个独女,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加之,家里有钱有势,一向任性胡为,娇纵惯了,长大了,性子变得冷酷自私,暴虐凶残。
冯媛媛听了曹秉儿之言,摇了摇头,脸色一沉,断然叫道:“不行!”
曹秉儿心头一颤,身子哆嗦了一下。
冯媛媛冷冷地道:“傻小子,我找你来是为了打你出气的,不是来给你挠痒痒的,你既然收了我的银子,接下了这桩买卖,你就得任我殴打,不得格挡躲闪,知道吗?”
曹秉儿哦了一声。
冯媛媛也不废话,再次挥舞鞭子快速地抽向了曹秉儿,这次,曹秉儿再也没有用手臂遮挡,果真任由皮鞭狠狠地抽在了脑门上。
噗的一声,力道瓷实,随着啊的一声,曹秉儿的额头就肿了起来,额头上便留下了一条红印。
曹秉儿想要伸手去摸中鞭的地方,略一思忖,就放弃了,因为他收了人家的银子,他是来挨揍的,他要提高服务的质量,所以,他的让对方可劲地揍他,开心地揍他。
冯媛媛继续挥舞鞭子,鞭子就像毒蛇一般,又刁又毒地急速地抽在曹秉儿的脸上身上。
曹秉儿开始觉还得很疼,但是,过了一会,他觉得皮肤上有东西弹跳一下,除了有一点痒,居然毫无痛感。
曹秉儿目光瞅着冯媛媛,心里有些诧讶,暗自想着。
咦!媛媛姐的手臂挥舞起来,看似很是用力,为什么鞭子抽在我的身上,却是一点也不疼痛呢?”
喔!我明白了,媛媛姐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用力,看来媛媛姐也不似外面的人传说那样凶恶,是一只母老虎嘛!
冯媛媛继续鞭打曹秉儿,她打人本是为了出气,可是现在她却是越打越气,因为,她虽然很是用力。
可是,鞭子抽在曹秉儿的脸上,除了发出啪的一声,在曹秉儿的表皮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却一直没有看到曹秉儿头破血流,哀嚎哭泣的惨状。
更可气的是,曹秉儿面对她的鞭挞,木桩似的纹丝不动,不挡不避的,不喊不叫,而且,目光偷瞄着她,唇角微翘,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好贱,好贱,真是好贱!
此刻,这个姓曹的傻瓜的这副轻松自在的嘴脸,为什么这么可恶,这么下贱啊!
冯媛媛停止鞭挞,讶然问道:“臭小子,你为什么笑,你是不是笑我没有力气将你打伤吗?”
曹秉儿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态度真诚,嘿嘿一笑,轻声地道:“媛媛姐,其实,其实你跟别人说的不一样,很不一样啊?”
冯媛媛一愣,讶然反问:“什么?我跟别人说的不一样?那别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呀?”
曹秉儿回忆一下,想起外人对冯媛媛的那些不佳的评语,心里忐忑,脸有难色,犹豫不语。
冯媛媛脸色一沉,沉声呵斥:“快说!”
曹秉儿见冯媛媛催促,犹豫一下,怯怯地轻声说道:“媛媛姐,其实,其实,外面的人在议论你的时候,他们所说的那些话可难听了,你要是听了,可千万不要生气呀?”
冯媛媛瞅着自己现在这个形状,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在世人的眼里一定印象不佳,只是不知自己会不佳到何等程度罢了。
冯媛媛眉头一蹙,逼问道:“快说,快说,他们都是怎么非议我的?”
曹秉儿斜睨着面露凶相的冯媛媛,心里突然有一丝害怕,忐忑不已,犹豫一下,还是麻起胆子,嗫嚅着道:“……………他们,他们说你是一头肥猪,而且,还是一头又凶又恶,爱打人的,脾气古怪的肥猪!”
曹秉儿秉实相告,随即觉得不妥,连忙摇头摆手,慌张地叫道:
“媛媛姐,其实,其实他们说的不对,其实你的心眼一点也不坏,比如、比如你现在明明可以打伤我,可是,你却舍不得用力,由此可见,其实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