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黎跌跌撞撞地走着,她只感觉头好疼好疼,其实现在还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没有终点。
在她对面,有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也是捂着头走着,她们的面容有三分相似。
她们相遇了,互相都没有注意到对方,于是她们相撞了。
在这个黑色没有一丝丝光的世界,她们两个的身体都是白色的透明,衣服是死前穿的,也是透明的颜色,总体来说就是五彩斑斓的透明人。
她们相撞了,并没有因为力的相互作用而两边摔倒,而是不断融合、融合。
她们停止了漫无目的地走着,静待着融合完毕。
放眼望去这里虽还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但对于正在融合的两位来说,这并不少见。一经融合,魂魄便更加凝实,至于谁又是这凝实的魂魄的主导意识?
许是其一、许是结合与共。
凝实的魂魄睁开了眼睛,不再捂着头漫无目的地走圈圈,她的眼睛没有聚焦,仿佛是被人引着,走向一个地方……
………………
“这丫头也真是的!不过是喂个猪,就得花我们大价钱给她治病?不就喂了个猪吗,还能死了不成?这即便是替人养的,也不能够这样啊!”
“是啊是啊,要我说,爹你啊,就是得把她分出去!连带着养她的苏氏和她的病秧儿子!”
“对啊,你看,这个丫头片子能干点啥?还得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赔钱货!他们那个哥哥也不行!天天都会感了风寒!风都不能吹吹!干的活都不够治病银子!”
“你看……这丫头也快死了不是,净花咱银子!”
噪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千黎睁开眼,入眼就是两个壮实的妇人,脸也是枯黄无比,此刻正叽叽喳喳地讨论……躺在这的自个儿?
我去,怎么回事?
她想着自己之前看的穿越文,开心的跳起来——其实并不是,她的心一咯噔,顿觉不妙!
死就死了,当做解脱也是极好的,这算什么玩意?
其实也感觉刚来就被分家还不错?
那……是原身穿越还是魂穿?魂穿的话原身的记忆呢?我呢?死哪去了?
她猛地坐起来,顿感惊奇,因为她发现她可以随意调动原身的记忆!头还不疼!要知道她看的穿越农家文要么没有记忆,要么就是接受到记忆头疼得不行,这个原身够意思啊!
“哟,这不还是生龙活虎地么!”一个身量较矮的妇人讽刺地说。
“切,这还吃药呢!可别吃憨了我们可赔不起!”这位是比较高的妇人,长相也让人觉得难以如目!
“好了,别说了,黎丫头不是醒了么,你,去给她熬一点粥喝!”老爷子指了指那位较矮的妇人,命令道。
原身这是累晕了吧?不过5岁的年龄,就要准备猪食的草,为了做好这事,她一趟趟地背着自己恰好能够跑起来的草,回到猪圈给猪喂,然后清理一下猪圈,再回转往复。
为什么这么赶?因为当家的妇人命令她做早饭,在此之前还要把猪喂好!若不能做到,便一天都做,还大言不惭道是正好练练体力!
原身本是大地方的小姐,她在来此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有奴婢贴身伺候!
不知是谁在自家爹爹没有了任何的消息后,就把她托付给这里的人,并给他们十两银子。
要知道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刚送过来那会,他们对她极好,虽然比不上之前的锦衣玉食,倒也是干干净净、吃也可以吃饱。
之后,那十两银子被他们花完,差不多一周时间,便让她干一些活计,本来她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活计越来越重,她也从那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女娃变成了现在的皮包骨头,没有营养而发黄的面庞,昭示着她的苦。
她那时候不断地盼望着,盼望着自己的父亲赶紧来接她
(爹爹,小黎儿好累好累,能不能快点来接我啊?
小黎儿好想您好想您啊
什么时候能来接小黎儿呐?)
……………
“黎丫头,你怎样了?”
一句问候把千黎从记忆中拉回来,她定眼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记忆里这个老人是这一家之主,对她还不错,不过他对于自家人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他们会让她干活干得累到死?
“没力气……”
千黎垂下眸子,瞳孔深处是自己的考量。
“哟,还没力气呢,你看看你!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了,还没力气!你哄谁呢?!老爷子又没那么好骗!”
潜意思是如果老爷子信了,就是老爷子憨,好骗!
“你给我闭嘴吧!说不烂你的舌头!出去出去!让丫头好好休息休息!”老爷子摆摆手,弓着腰一脸严肃地出去。
正在院中做活计的母子俩看着老爷子和二房的媳妇从自家义女/义妹房内出来,妇人便急不可耐地推门进去,满脸担心看着躺回去的千黎。
“黎丫头,咱怎么了?有啥问题不?”妇人的形如枯槁的手在自己裙子上擦擦,站在床头,粗眉紧蹙,眼神里尽是担心。
少年一袭粗布麻衣,还缝缝补补,满是补丁和改小的痕迹,发被一黑色的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黑绳系着,利落干净,脸白得几乎毫无血色,同样的,也是瘦的让人心惊。
他就这么靠在关了的门内,眼神清冷地看着自己刚醒的妹妹,沉思着:
看来是想以此为借口分家了,也不怕我爹回来会寒心了呐!
“哎苏墨,过来过来”妇人朝靠在门上的苏墨招招手,少年应声走来。
“你看着你妹妹,外面的活计我去做!你也就当做休息休息吧”
少年嗫嚅着嘴唇,最终还是说出一句:“好”
妇人拍了拍他的头,走出去。
现在这屋子里只剩下千黎和苏墨了,千黎坐起来靠着身后的墙,气氛一度尴尬。
说到底自己啥都知道,所以不存在套路问话的事情,可是...让她跟一个自己非常陌生但是原主好像还挺熟的男孩亲近,很容易露出破绽的啊!
苏墨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自顾自地交代起了事情:
“妹妹,母亲这会自是将咱俩的活计做着,我们...估计是吃不得中饭了
不过你别伤心,下午我们可以上山采集东西,一下午的时间,找点东西吃足够了。
我的药是老久没有喝了的,之前的也就是做一个假象给你看,当然也是因为你那边给的银子。
那些银子差不多都是给祖父的四儿子娶亲了。
祖父有五个儿子——以前没跟你普及过。
大儿子苏钱列,他婆娘是刚刚你看见的比较高的妇人钱氏,你应该知道。
那位矮的是他二儿子苏尔强的婆娘李氏,为人……贪嘴得很!
两位都是!”苏墨磨了磨牙,有些凶狠,但很快就隐没了去。
能不凶狠么?她们二位、不、这一家子除却他们三个,可都是壮实得很!
他与母亲是常年如此,可这位,刚来时候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可现在,瘦骨嶙峋!还不都是她们!
只是转念一想之间,他又继续跟千黎普及。
“祖父的三儿子也正是他最为不喜的儿子,他在官府征兵时让他三儿子去了,也是此,我,便没了爹爹,
虽然说是杳无消息,但官府都是下了赔偿金二两……
爹爹的名字很好,据说是路过的乞丐威胁所取了的,也是此祖父祖母皆是不喜于爹爹,爹爹叫苏三清,是有句诗句的:
三清羽童何来迟,十二玉楼蝴蝶飞。
有这句诗词,那乞丐又说,必要娶一位名叫羽童的人,不然这整个家门皆是不旺。
据说当时祖父还被迫设宴犒劳那乞丐,那乞丐也就只是吃肉喝酒,可是花了不少的银钱,当时还是气歪了祖母的鼻子呢!”
说到这,苏墨眼睛亮晶晶地,似乎在说:乞丐好厉害!
因为他是经常被打,病秧身体是将好不好的。
四儿子是苏政强,他在半月前有了个婆娘,这也是你那边给了的那些银子的功劳,据说,是王氏。
五儿子苏武尚小,现今只是八岁有余,我猜,可能是要许你给他,毕竟你是挺好看的,祖母说你这样定然是个能生养的。
不过当时送你来的人似乎把你卖了似的,但还是倒贴了许多银钱,所以在你十三岁时,你可就得嫁与苏武了,你也见了,是8岁了的,还有点傻,他们正愁着怎么跟他找媳妇呢,不过,你就是要惨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TM让我开了眼界!!!
千黎的心中不断问候着这位祖母,怎么都这么异想天开呢?
她又不是他们这的人,即便走了,又如何?还能拿她怎么样不成?
所以她缓缓地,胆儿肥了地,非常欠揍地说:“到时候我不同意不就好了?”
少年瞥她一眼,眼睛里满是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