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瞬间生出异感。
这一刻，他已察觉，自己的意识，进入了残符上一处小小的特异空间内。
就像德萨托所筑的意识空间一样，这处，同样是以意识之能，构建而成的空间！
换言之，这是一处意识空间，只是比德萨托那种空间，要小得太多，非常狭窄，站个三五人，就会挤满的那种狭窄。
向天走到第一扇窗户前，向外一望。
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在第二、第三扇窗户处，一一观望，也均是如此。
就像整个小房间，是在一片黑暗中一样。
“这三扇窗户，分别对应着人的双眼和意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向天转过身去，立时看见一个模样清矍的老者，一身道装打扮，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刹那间，向天目光一寒，沉喝道：“张九清！”
那老者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向天曾在照片中见过的，玄门符脉大宗师，有“符尊”之称的张九清！
老者抬手轻轻捋过约尺许长的白须，微微一笑：“有幸一见，果然是非凡人。”
霎时，向天的元识，探过对方。
果然，是意识形态！
对面的，并非张九清，而是他的意识！
但是，存在感非常之淡。
向天冷冷道：“这是，你意识的一部分。”
现在对方的状态，要么是意识被重创到只剩一点，要么是被主动切下的一块，就像当初德萨托用过的手法一样，否则正常人绝不可能意识如此浅淡。
老者含笑道：“事实上并不是，这张符，是‘寄灵符’，是让我可借由他人的双眼和意识，察知外情的一种符术。”
向天心念微动，感觉到一点不寻常之处。
他说出那句话时，并没有期望对方会确认。
但张九清居然这么坦率，说出了其秘密，让他意外。
老者接着道：“你可能会疑惑，我将这符，下在了谁身上。我可直接告诉你答案，是张叙。我将此符，下在他体内，使他和别人，均不知晓。所以他所能看到的一切，我均可借由这两扇窗户看到。”
说着，指了指第一扇和第二扇窗户。
“而他所想的一切，我均可借由这扇窗户看到。”他又指了指第三扇窗户。
“这么说，张壶身上……”向天冷然道。
“不，张壶的修为，已经到我难以在他不察觉的情况下，在他身上施符的程度。而这孩子，对我，有些偏激的情绪。”老者平静地道。
向天越发感觉怪异。
张九清难道真是个冷血薄情的家伙？
明明看到了张叙之死，却不提醒张壶，制止后者来找他向天！
老者保持着笑容，说道：“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这一面，将促成什么样的结果。”
向天缓缓道：“即使只是意识的一部分，也会有本能情绪。但你知道我杀了你两个儿子，竟然还这么冷静，甚至不见半分敌意。你，真是禽兽不如！”
对方出口便是“谈”，已然充满利益之感。
张九清，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手法，将意识存放在这张金符残片内，现在更有此语，其用心，更见诡异。
老者从容道：“天道有定，生命从未消失，只是回归罢了。多两个子嗣，少两个子嗣，对我来说，均没有区别。甚至，多一个我，少一个我，也没有区别。”
向天目光一寒。
这话，听似疯癫。
明明每一个人，均只有一个，为何有这种多一个我、少一个我之言？
就像他张九清不只一个一样。
只听他继续道：“我亲眼见证你的能为，证明你是有资格，和我共享天命之人。向天，不要辜负我的期待，将它收下罢！”
右手一抬，掌心之中，竟平空现出一团白色雾气。
但并非只是普通雾气，每一粒组成雾气的尘粒，均在不断运动，使得雾气整体，就像在原地蠕动一般。
纵然以向天的冷静和镇定，仍不禁心中一震！
皆因这雾气，他见过！
更留下了此生不能磨灭的印象！
这团雾气，正是当初他在灵穴时，意识被拉进去的那个空间内，那种白色雾气！
也正是在那雾气中，有一股强大至连他也从未见过的力量，试图将他的意识捕捉住！
这次他来找张九清，其中一个目的，正是要询问此事！
想不到，张九清竟然自己先将它提拎出来！
老者似笑非笑地道：“来，让它融入你，你将得到至高无尚的荣耀，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我知道，你是武修之人，想必，也对比归一境界更高的境界，有所好奇。我可向你保证，当你和它融为一体，你会明白，更高的境界是什么样的！”
对方，抛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
若向天真的是普通武者，那必然难以抵受这样的诱惑。
但，他并不是。
更高的境界，他早就已经到了。
本元境界，对他来说，并没有吸引力。
而这团雾气，必有蹊跷！
张九清这么主动，显然这玩意儿，会带来很大的危害。
同时，向天也明白了，为什么张九清要对他这么友善，甚至不惜告诉他，关于这金符的秘密。
皆因，张九清想要和他拉近关系，让他放松警惕。
呵，未免，把他向天，想得太简单了！
但他仍然一伸手，按至那团白色雾气之上。
倒不是非要和对方较一口气。
而是他若想更多地了解那个问题的答案，那么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便是和属于“它”的部分，有更深入的接触。
在当初那个奇异空间内，他有天然的劣势。
但现在在这里，他的劣势不在，更好控制局面，不惧出现意外。
那团雾气，如有灵性一般，灵活地贴附至向天意识形成的手掌位置，迅速地融了进去。
向天以一点意识之力，将它在自己意识之内固定住，避免它扩散开来，又或者造成其它什么危害。
对面的老者热切地道：“怎样？感觉到了吗？”
向天忽然生出奇怪的感觉。
张九清的反应，并不像是用陷阱害到他一样。
反而像是真的在期待，他借助这东西，看到了更高远的东西。
向天心念一转，尝试将自我意识，探入那团雾气之内少许。
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
一股无比舒适的感觉，瞬间将他探入雾气内的意识给包裹住，惬意，宁静，让人整个人完全无法生出警惕心和抗拒感。
令他这一刻，忍不住去想，若这种感觉，充斥在整个意识内，会是多么幸福！
对那团雾气的禁锢，猛地一下动摇起来！
就在这一刻，那团雾气，突然化为无数细小部分，自已经松散开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迅速开始蔓延！
就像病毒，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开始疯狂感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