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雷子在得知自己高考成绩的同时,这种异想天开的白日梦也才终究宣告见光死,那是一个没有任何征兆的夏天的早晨,天气晴热如故,知了一成不变的演唱方式让人耳朵发麻,顷刻间觉得所有音量委身于热浪里,响起来动听但听起来不悦耳,这些,包括王老二家低音炮里的妹妹你坐船头哦哦,哥哥你岸上走……
当然雷子觉得自己刚起来时,从脑袋的沉重感来判断,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失眠了,自己今天又是一个****的自己,IQEQ哪个Q都不稳定,像极了王老二家那随时可以把张信哲唱成迪克牛仔的录音机,这两个事物在此刻的共性是大家都很缥缈。
高考一结束后,雷子的每天起床后的状态基本上就可以拿王老二的录音机做喻体,该高亢时往往高亢不上去,该低落却不见得有多少低落,日常生活用语以及日常行为规范还是可以照单全收,生活可以自主打理,对付得了物质生物却不见得收拾得了精神生活。
雷子有时把自己憋成一个诗人,狂想怒想温和遐想,自己在富足的精神世界里忍受到不能忍受的饥饿时,才从床上站立起来,一看时间,正是华盛顿时间凌晨五点,于是带着生物钟的指令只好起来。
但脑子里还是很混沌与抽象的,碍于头天晚上饭菜剩余不足和当天阳光的猛烈程度,雷子要么被饿醒要么被热醒,这两件事情,对于有梦想的文艺青年来说,都是挺没有意境挺不堪的,这两种状况支撑着雷子度过夏日漫漫。
雷父雷母倒也深明大义,在高考成绩出炉前,他们也像一个富足的精神领跑者,对他们的儿子充满了期待和遐想,热情的像个煤炉,对雷子实行严格的单边保护主义,让雷子想睡多晚就睡多晚,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以至于有几次破纪录的事情是雷子手握遥控器所选择的节目频道直到第二天该节目都重播了,雷子还熟睡依旧。
当然,在夏天嘛,沉睡良久也不一定都是身体机能劳累的表现,中暑也不是不可能的。
雷子在沉睡中就有两次中过招,深受其害,脖子上被他妈用井水和中指操作拧巴一阵后,变得像西瓜瓤一样鲜艳夺目,不一会儿,由红转紫,他妈说,中暑了,于是又在他眉宇中间操作拧巴,同样一阵鲜艳和妖娆过后,西瓜瓤变成了茄子皮,等两处血液变成同一色的时候,他妈长舒一口气道,好了。
但是雷子觉得并没有好,这种感受更多的来自精神上,怪就怪在******手艺实在太好了,怎么拧巴都像朵麻花,像个纹身过的艺术花纹,他脖子上眉宇间这么花里胡哨地走出去。
让不谙事实的野孩子们看见会做何联想,他们会不会让雷子低下头经过他们的质检,用手搓用水洗,看会不会有颜料禁不住折磨现出原形?因为他们身上的纹身都是黑色的,这让雷子自己很纠结。
雷子就这么妖娆地存在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暗紫才逐渐转淡了,恢复了雷子本色,蜡黄色,这是雷子生命的特征,这是雷子负营养化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