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个骷髅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由于用力过猛，有好几个人头还滚到了我们的脚下，那场景连一个楞头青的棒槌都被吓着了，左跳右跳地避开了滚到脚边的人头。
人头塔里有东西！白发男子从倒塌的灰白色人头塔里翻出来一个漆黑色的骷髅头。我看得清楚，漆黑色的头顶有一串用类似红色的油漆画的符号，具体画的什么东西我却不认识。
白发男子的表情显得十分凝重，他并不避讳我们几个，连正在收集残肢的中年人也停下来看着白发男子手里的动作。白发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咬破了食指，用自己的鲜血在地上画了个图案。王刚他们不认识这个图案，我却不陌生，他在画符。老家帮我遮蔽天眼那个秃头费老道，就经常在黄裱纸上画类似的符咒，虽然细节上有些不一样，但大致上还是是一样的。
最后一笔画完后，白发人将黑色的骷髅头摆在了符咒的中间，又将手指上的鲜血滴了几滴在骷髅头上面，然后只见他口中一张一合的在念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见他说什么，但是看着他念念有词的样子，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念完最后一个词语，白发人闭上了嘴巴，手中魔术一般的多了一把短剑，他郑重其事的对准骷髅头的头盖骨中心插了下去。我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悬念，必定是剑身插进骷髅头，骷髅头被一分为二，或者像干尸头颅一样变得粉碎。谁知“当”的一声脆响，短剑被弹开，白发男子的手被弹起老高，手中的短剑似乎差点脱手飞了出去。
一击不中，白发男子脸上表情变得怒气大盛，用短剑将手指割破，手指随着剑刃游走，把鲜血涂抹在剑刃之上，随后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骷髅头上。口中大喝一声：“破！”同时双手握住短剑直插骷髅头的顶端。
这次没有任何声响，骷髅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还没等我看明白，整个山洞里突然想起了一阵凄厉的哭声，这声音有成千上万人同时哭喊发出，凄惨而壮烈。随着这些哭声出现的还有成千上万个白色的影子漂浮在空中，这些影子都是从整个山洞里的干瘪的尸体中钻出来的，仿佛他们从被束缚当中获得了自由一样，互相来回飞跃穿梭着。
李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的惊恐，眼角的肥肉不停的抖动着。颤声说道：“什么鬼东西？”我则是一激灵，王刚他们几个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还盯着白发男子和中年人的下一步动作。
王中队现在缓了过来，从白发男子身上移开了目光问李胖子：“什么？你看见什么了吗？”只是嘴巴漏风，说得不是很清晰。
李胖子开始抓狂了，“你们看不见吗？也听不见吗？这么多声音。”
王刚和棒槌还有吕忠汉他们按着李胖子的目光看去，还侧着头仔细听了一会儿，说：“什么都没有啊，你产生幻觉了吧？”
“不是他的幻觉。”我终于也忍不住了，“我能看见，也能听见，很多人在哭。”
“不可能，麒瑞，怎么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呢？”棒槌竖起耳朵还在听着，瞪大眼睛却一无所获。
白发男子看着碎了一地漆黑色骷髅，仿佛完成了很大很重要一件事情一样，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意外的扫了我和胖子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两是眼花耳鸣，闭上眼，捂住耳朵，吸一口气，憋一分钟就好了。”
真的吗？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成千上万的声音听得真真的，漫天的白色影子在眼前飞来飞去，这么大的场面会是眼花耳鸣？试试吧，我们俩同时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憋了一分钟。
棒槌看着指针喊了一声：“时间到！”胖子就把一口气喷了出来，张大嘴巴来回的向嘴巴里面灌气。他胖乎乎的大脸憋的发紫，“按照我说，憋死我了。这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怎么样？没事吧。”胖子对着我问道。
“别拿我们特种军叔叔和你比，一分钟而已，小意思。即便是你憋死在这里，我都还能撑个三五分钟。”我对李胖子调侃道。虽然我的体能成绩平平，不过和这样的大胖子相比，甩他几条街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就吹吧。”胖子撇撇嘴，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看看空中：“咦？还真管用，现在正常了。看不见那些飞舞的影子，也听不见哭喊声了。”他一脸的惊讶。
虽然不可思议，但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真的听不见了。刚刚睁开眼睛还能看见一些飞舞的白色人影，随着我把肺里的空气吐出去反复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那些飞舞的人影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难道真的是眼花耳鸣了？
幻觉是感受不到了，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刚才那个是眼花耳鸣。看着站在正在收拾黑色骷髅碎片的白发男子，我想，这八成是他干的。
这里的事情刚办完，那边中年男人也将所有的干尸残肢收集到了一起，只见白发男子走了过去，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堆尸骸从靠近白发男子的地方开始着起火来。这火烧得也是诡异，它不是那种柴火一样的红色火焰，这火是黑白色的，黑色的内焰，白色的外焰。这火只烧那堆残骸，火势很大，也不见对其它东西有损害。我们站得也不远，却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很快的，随着残骸的减少，火势也逐渐变得小了起来，直到最后一丁点儿残骸，只剩下的一点儿火苗逐渐熄灭下去。残骸被烧得精光，连骨灰都没留下一点，仿佛被风吹走了一般，地板上也没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
王中队本来就站在一旁观察白发男子，这个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走到他们身边说道：“两位朋友，我是当兵的，现在受伤了，感谢你们救了我，有说的不对的，你们也别在意。有些话我不吐不快，这里到底什么情况，方便的话说出来一下，虽说我出去之后不敢向上级汇报，起码你也得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白发男子把刚才收集好的骷髅碎片装好之后，看了王中队好久才说道，“你真想知道？知道的太多可能会后悔。”
“你不说我可能更后悔。”王中队斩钉截铁的说道。
“呵呵。”白发男子很难得笑了一声，换了个语气说道“我说简单一点吧，这里最开始是有汉朝末年董卓后裔建立的墓地，他的后裔为了修炼长生不老秘术，引诱后来的古西夏王国国王把这里建成了西夏帝国的祭坛。西夏每次战争之后都会把战俘集中在此。到了秋后祭天的时候，再把所有的战俘一起杀掉祭天。就在那儿。”白发男子指着宫殿门口水池的方向说：“先在血池里割掉他们的脖子放干血，再砍掉人头，做成人头塔，身子就摆在这祭坛周围的山洞之中。”
“你说池子里黑乎乎的是血？经过了千把年还没凝固挥发干净？”我插嘴道。
白发男子看了我一眼，“池子里勾兑了大量的水银，你们学过化学，知道水银有什么特点。水银在和人血混合后，自然不会挥发。”
李胖子摇了摇头，说：“用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啊？好像你亲眼看见似的。”
白发男子仿佛看李胖子不顺眼，没理他这茬，继续说道：“董卓后裔曾经为躲避追杀藏在这里研修长生不老秘法，还修改过自己的姓氏，担任过这个祭坛不同时期的大祭师，杀人无数。他们还从云滇那边引进学习过一些操人生死，纵人祸福的本事。他们也担心自己死后灵魂会堕落地狱，永不超生。所以在死之前，他们对自己施展了古巫术，使得自己死后灵魂不会离体，也算是活死人，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长生不老的一种方法。”
“不过这种所谓的仙法巫术算是逆天而行，有两个致命缺陷。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吸取活人的鲜血来维持生气，保持身体运转，否则就算他们的灵魂长生，最终肉也会不断的脱落化为空气中的尘埃。所以每当有人修炼了长生秘术都会指使他们的子孙后裔把活人骗进来供他们食用以吸取生气。”
“那第二个致命缺陷呢？”棒槌这下倒是不楞了，一下子就问道了重点。
“第二个缺陷就是，这些活尸在修炼长生秘术之后会死一次，然后变成你们看见的活尸。如果再死一次的话就会真正的魂飞魄散，化为虚无，连做猪做狗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冒险修炼这样的邪法呢？这样不人不鬼的也没什么意思吧？”棒槌继续问道。
“因为他们都以为自己改善了方法，攻克了秘术难关，以为自己就可以长生不老了，就像买彩票一样，明知道自己中不了，却还要花大量金钱去买。”李胖子结合董向导给我们的解释插话回答道，“长生啊，谁不想，既然自以为是的改善了方法，那肯定要试一试了，再说了，人活到老了或者重病要死的时候有续命的方法谁不冒险一用，万一成功了呢？！”
白发男子这次没有打断李胖子的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王中队看着他们两个继续问道：“你们二位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那几个活尸好像也见过你。”
白发男子好像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本来这个是我的私事，和你们无关的。很久以前我就在追踪这些董氏后裔了，希望他们能够放弃秘术，放弃杀人，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当中繁衍生息。不过貌似他们没有听我的还变本加厉，于是我决定消除他们这支族人，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没能完全消除邪法的传播，竟然还有一支董氏人躲过我的追杀，并且再次回到了这里，这次托你们的福，算是基本上消除了这样的邪法。只是还有一个活着的巫仙和一个无后的传人。”
我问道：“你说的是董长生吗？”
中年人浑厚的声音替白发男子回答道：“应该是他吧，原来他叫董长生，挺有意思的。”中年男人微笑了一下，感觉本事没有白发男人大，不过他说话就不像白发人那样冷冷的，温和多了：“他还真希望长生啊，巫仙现在应该是和他在一起。如果他逃跑了，恐怕我们还是算没有完全消除他们。”
王刚担忧的说道：“要是他们跑到人多的闹市区来建立这么一个祭坛，岂不是要害死很多无辜之人？”
“放心吧，他们不敢，他们只要敢用邪法害人，他们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死得比今天还快、还惨。现在是和平年代了，带着正能量的异能人士和组织还是很多的。当然了，别看现在天下太平，只要不太平了，那些邪道力量就会跑出来害人，建立自己的地盘，所以希望以后的天下能够尽快消除这些不安定因素吧。”中年人感叹说道。
王刚他们和这两个人聊了半天的大白话，却不问怎么出去，我几次咳嗽他们都没有反应。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去问白发男子：“你既然能进来，想必也能够带我们出去，至少也得把那堵山墙打开，我们自己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