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你就别问了……”顾鸣再一次打算顾如烟。
他倔强的把那张挂着刀疤的脸扭向一边，像个闷葫芦一般，面部表情极度不自然，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说话，也不准备回答顾如烟的疑问。
“哥哥，你真的不打算说吗？我可是你的妹妹啊，”顾如烟一看顾鸣的态度，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
“是妹妹又怎样？我就是个害人精，你们都离我远远的。”顾鸣的声音不大，却坚决强硬，让顾如烟望而却步。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可是我最亲最敬的哥哥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保护我的，在我的心里，你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顾如烟试图用兄妹之间的亲情，来感化走火入魔的顾鸣。
“你还记得我们俩第一次做烧鸡吗？当时爸妈不在家，我们俩在厨房做烤鸡，刚烤上就出去玩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差点把房子给烧掉了，幸好妈妈及时赶回来，才避免了一场火灾，事后，你把责任全部都拦到自己身上……”
“还有那一次，我偷偷戴了妈妈的珍珠项链，臭美了一整天，所有的同学都羡慕我，夸我漂亮，尤其是黄小珠，可是放学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最后你找到了黄小珠，在威逼利诱之下，她才把项链还给我，你又悄悄把项链放回了原处……”
“对了，哥哥，你还记得王二胖吗？就小时候总欺负我的那个男孩子，又高又壮的，家里挺富有的那个……前些天我见到他了，他说现在还记得你为妹妹打抱不平而揍他的那一幕，还说你出手也太狠了吧！”
……
顾如烟如数家珍，把儿时的那些趣事原封不动的一一搬到顾鸣眼前，试图触动他的心弦。
那些美好的日子呀！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仿佛是一晃眼间，他和妹妹忽然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而曾经年轻貌美的妈妈，鬓角已经爬上了丝丝白发。
顾鸣的鼻子微微抽动起来，一丝难以言说的苦笑挂在嘴角，苍白的脸上荡起一圈涟漪。
他从小就是那个街头巷尾的混小子，一个护妹情深的狂魔，一个伸张正义的小霸王，谁叫妹妹太漂亮了，走到哪儿都叫人操心哪！
顾鸣几次想开口说话，然而又被心里的难过压制了下去，顾如烟心里急得慌，却也只能按捺着情绪。
只要能让哥哥开口讲话，她可以等，一直等下去。
“如烟，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又提他们做什么！”
顾鸣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让顾如烟如坠冰窟。
自己努力了大半天，讲的口干舌燥，几乎把小时候的囧事都掏空了，然而只是等来了这不疼不痒的一句话，让顾如烟情何以堪哪！
“好，你不说是吧？我们的兄妹情谊在你的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吗？那我也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你受伤的事情告诉妈妈咯！”
想起特级病房的植物人妈妈，仅仅依靠呼吸机维持着基本的生命和毫无质量的生存，顾如烟心中一阵悲痛。
强忍着这种难以言说的悲痛，顾如烟向顾鸣下了最后通牒。
一直低头不语的顾鸣忽然转向顾如烟，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神啊，黯淡无光，愁云惨雾，悲伤欲绝，空洞无神……
最重要的是，顾鸣眼底的那一丝恐惧，犹如黑暗中的一道亮光，深深刺激着顾如烟的神经。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顾鸣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一时间他竟惊慌失措，像是触到了某个痛点，极力掩饰的平静在顾如烟的追问下瞬间崩塌了。
恐惧？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到底是什么人，把他逼到了如此绝境？顾如烟的心里，打了无数的问号。
答案自然在顾鸣身上，顾如烟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让他开口，撬开他的嘴。
而妈妈，就是让顾鸣开口的杀手锏，除此之外，顾如烟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你说什么？如烟，你是不是疯了？你忘记了，妈妈的身体才刚刚恢复的差不多，你不能再去刺激她了。”顾鸣抓住顾如烟的衣袖，几乎是哀求着说。
从小到大，哥哥从来没有求过她什么，这又是怎么了？
“如烟，在你出生之前，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你没必要知道这些事……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有什么好处……”
顾鸣痛苦的抱住头，前言不搭后语，回答得语无伦次，隐忍不发的痛苦可见一斑。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向坚强胸怀博大的顾鸣陷入了这般境地，顾如烟心里敲起了小鼓，看来这件事情非同一般。
“哥哥，爸爸不在了，妈妈……妈妈以后也会老去，我们可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难兄难妹，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而我不能知道的，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啊？”
顾如烟很想平静的和顾鸣讲话，可是顾鸣遮遮掩掩的态度让顾如烟感到很生分。
“你不要再问了，你只要知道，哥哥这样做是为了你好，就行了。”顾鸣又一次倔强的躲开了顾如烟的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顾鸣是一个对情绪自控力很强的人，此时忽然警觉，是受了顾如烟的亲情蛊惑，这才抑制不住感情的，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归于平静。
“哥哥，早知道你这般，我就不该对你心存幻想，你要是执意如此，我……我马上就给妈妈打电话……”顾如烟拿出手机，搜索着妈妈的电话。
“如烟，你……你要逼死我吗？我……”
顾鸣一边说着，迅速伸出手，想把顾如烟的手机抢过来，只不过他的手也受伤了，不是特别的灵活，顾如烟只是敏捷的一转身，顾鸣的动作就宣告失败了。
顾如烟犀利的眼神看的顾鸣心里直发怵。
“你说，还是不说，都由你自己决定。”顾如烟聊撂下一句话，让顾鸣自己选择。
“好，我说，我说……”顾鸣进退两难，面露愧色，双目微闭，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