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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烽烟起

金天会五年五月十六,燕山皇子寨府。

完颜阇母的亲兵连夜送来了宗弼遇害、宗望被俘的消息,同时传来的还有康王赵构于南京应天府宣布称帝,他们强立的伪楚皇帝张邦昌逊位,还政于赵构。

一直负责运筹帷幄,罕总戎旅的完颜宗辅(讹里朵)听闻后怒不可遏,作势就要立即点兵备马杀将过去,好为自家兄弟报仇雪恨。

他是完颜阿骨打第三子,样貌生得魁伟尊严,性格稳重宽恕、好施惠、尚诚实,向来少有动气发怒。突闻两个兄弟一个被宰、一个被擒,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让他的好脾气瞬间破功。

同在府中的宝山大王完颜斜保、盖天大王完颜赛里,皆出声附和,打算陪他一同前往。随即三人又被闻讯赶来的刘彦宗拦下,一番分析劝说后众人才重新恢复冷静,回返至寨府中进行商议。

刘彦宗召来了此时身在燕山的所有金军将领,最终一致决定先暂时封锁消息,防止对外扩散,然后快马加鞭地汇报给人在上京的金太宗完颜晟(吴乞买),由他定夺处理。

五月二十一日,东路军统帅完颜宗望被擒的消息不胫而走,燕京城内一片哗然。

五月二十七日,右监军完颜希尹、左监军完颜昌(挞懒),押解第六队俘虏抵达燕山。

五月二十九日,吴乞买旨意送达燕山。命完颜宗辅暂任右副元帅,出兵征讨赵构;命大帅右监军完颜希尹暂理燕山一切事宜,务必成功营救完颜宗望元帅。

五月三十日,完颜宗辅率完颜昌、阿里刮、迪虎、迪古不、蒙刮诸将,领女真重甲骑兵两千,轻骑八千,由契丹、蒙古、渤海人、奚人、和辽境汉人组成的联合部队一万,宋人降卒五万,兵出燕京,一路南下。

六月初一,刘彦宗奉命前往长亭坡与宋室余孽交涉。

六月初十,完颜宗辅兵锋止于河间府,因为他收到了信使传来的刘彦宗交涉结果。

“想来沧州吗?很好!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完颜宗辅的大军在河间府驻扎后,河北东路的保顺军闻风而逃。整个河北东路、京东东路的驻军人人心惊胆战,竟无一路人马敢于上前应战。

宋高宗赵构闻讯后在汪伯彦、黄潜善等一干朝臣的怂恿下,从南京应天府仓皇逃至扬州避难。

六月十九日,刘彦宗遣使看护着金罗一同前往飞凤军营地,告知一应人等皆已聚齐,不日即将启程前往沧州。

圆珠没有露面,负责接洽的是玉盘。金人使者要求见完颜宗望一面,玉盘把人带到宗望马车旁停下,谎称其感染风寒,不便下车。使者与宗望隔着马车匆匆交谈了几句,就与金罗一道打马离去。

马车里的宗望自然是圆珠假扮的,她用口技模仿着宗望的声音蒙混了过去。而在他们交谈时圆珠与金罗姐妹俩只是交换了几个眼神,就已大致清楚了彼此近况。避开金人的目光,玉盘把一个小纸团隐蔽的塞给了金罗,两人从头到尾都未有过一句对话。

待马蹄声远去后圆珠才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她看着圆珠平静的笑了笑:“呵呵,没事了大姐,轻松搞定。”

玉盘知道她这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等的惊涛骇浪,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风暴已经来临,大战一触即发!

还有一群跟玉盘有同样感觉的人,他们此时正位于河北真定府的五马山寨之中。

此山寨地处真定府西南的太行山脉中段东麓,周围断崖高起,群峰峥嵘,台壁交错,流瀑四挂,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天然军事屏障。

山寨里聚众千余人,皆是精壮的青年男子,他们打扮各有不同,手持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整齐排列在广场之上。聚义厅中坐着十余号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首位上的男子一身华服打扮,年约十八九岁,他左右各坐一名彪形大汉,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神情。

华服男子向穿着一身劲装、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的女子拱了拱手:“萧姑娘,孤并非贪生怕死之辈。金人两次南侵后,整个河北一带的富户大族逃得逃、降得降已然十不存一。如今剩下的多是一些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

他又向在场众人环抱了一拳:“各位,此番讹里朵驻兵河间府,他的斥候及骑兵小队已经远至沧州、祁州、深州、冀州一带,其残暴更甚往昔,他们肆意摧毁村舍粮田,无辜杀戮寻常百姓,周遭已是流民四起,饿殍满地。”

他突地站起身来:“本王赵榛乃是大宋皇族血脉,怎能坐视金狗欺压我大宋百姓!原本召集诸位英雄前来,是为了商议如何搭救困在燕山的几位帝姬们,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诸位协助。本王决定伏击金狗骑兵,无论诸位是否参与,孤都会随五马山的这千余好汉一同前往,定给我大宋的无辜死难者们讨回一份公道!”

“哈哈……信王殿下说得极是。齐某没读过什么书,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来之前大当家的有过嘱咐,凡是杀金狗的事情皆以信王马首是瞻。”

一名胸前系有红巾的粗犷汉子就站了起来,首先做了回应。

“好!孤在此感谢陆大当家的一片拳拳之心了。有了齐兄们的红巾军助力,我方胜算就又增一筹。”

“不过我们主要的人马都在吕梁山上,因为路途遥远,这次随某前来的只有三百兄弟,但请信王放心,某保证他们个个都不是孬种,马匹也是千挑万选的良驹,杀金狗绝不会掉链子!现在就在五马山下候着,只要殿下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行动。”

叫齐实的汉子把自己胸口拍得梆梆作响,以示诚意。

“唉~,齐兄说得哪里话,能来的都是好汉,孤焉有不信之理……”

“末将乃大宋的军人,虽然部队已被打散,现手下多是义军,但要上阵杀敌仍不在话下。”

说话之人向赵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身旁几人紧随其后跟着行礼。这帮军人的面上都刺有“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字,看起来杀气凛凛,让人望之生畏。唯独站最末的一名小将除外,他脸上没有刺字,但也跟众人一样行了军礼。

“哎……你们怎么如此固执?”

未等赵榛开口,旁观了众人表现的萧佩就幽幽叹道:“金人骑兵来去如风,想要伏击谈何容易?王将军是跟金人交过手的,想必应该清楚。”

说话间,她看向了面有刺字的王彦王将军。王彦正待开口,她又接着道:“在下并非看不起诸位,就算诸位能伏击成功也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为何不选择跟我的人合作,设好陷阱等金人主动上钩,既能已最小的伤亡消灭金人,又能掩护你们宋室皇族女眷们安全南撤。”

“萧姑娘,孤已经说过了,人必然要救,她们都是孤的血脉至亲,孤怎会弃之不理?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先给金狗一番教训,打压下他们的嚣张气焰。况且……”

赵榛顿了顿:“况且我大宋与你们辽人素有积怨,你叫孤如何放心与你合作?”

“哈哈……哈哈……”

萧佩一阵放肆地大笑:“我们辽国已经不复存在了,而灭我辽国的是与你们共同的仇敌。信王殿下到此时还一再推脱,对在下多般猜忌,是怕我一个弱女子和一群‘丧家之犬’陷害殿下,还是……殿下怕见到你们皇族女眷里的某些人?”

萧佩奉圆珠的吩咐前来联络抗金义军时,无意中得知了五马山有一名被俘后又成功逃离的宋室皇族成员,他就是赵佶的第十八子信王赵榛。于是就找上门来向他说明了来意,可赵榛却已各种借口搪塞推脱,好不容易说服了不情不愿的赵榛举行了这次聚会,可现在他又临时变卦,这才让萧佩心里有了其它猜测。

“孤……”

正在赵榛不知如何辩解时,那名面上没有刺字的小将突然开口:“萧姑娘,依你所言,帝姬、王妃们南返到达沧州恐怕至少还需半月时日,我等又怎能放任金人继续屠戮我汉民百姓。纵然搭上性命也要战上一战的。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哦?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萧佩差异的看向这话语间带着几份书卷气息却又铿锵有力的小将。

“吾乃岳飞岳鹏举,曾在王都统麾下任过职,现在是乡野闲人一个,不是什么将军。”

“你就是岳飞?”

“……正是,不知吾与萧姑娘可曾认识?”看见萧佩的表情后岳飞疑惑的开口询问。

“不认识”

萧佩摇了摇头,只是表情古怪的上下打量着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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