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只有八岁,母亲正教他习字。母亲的声音总是柔柔的,很好听。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花解语摸摸儿子的头,“胤儿写的真好!”
西门胤道:“娘,这是什么意思?”
花解语想了想,道:“就是你爹对我的那种意思!”
西门胤不解:“那种意思是哪种意思?”
花解语得意道:“即使山没了角,江水枯竭,夏天下雪,天和地合在一起,你爹都舍不得离开我!”
“不懂?”花解语拍拍西门胤的小脑袋,“你想,山可能没角吗?江水可能枯竭吗?不可能是吧,所以,你爹永远离不开我!”
“可是,西疆夏天可能下雪啊!”
“嗯,这个可以忽略不计。总之,就是很爱很爱我!离不开我!”
那时,西门胤并不懂男女情爱,他点点头:“我明白了,就像长姐、二哥、三哥和胤儿一样,很爱很爱娘,绝对不会离开娘!”
西门胤笑了笑,瞅了瞅花解语已经六个月大的肚子:“以后,我也要教妹妹习字!”
“胤儿真乖!”花解语捏捏西门胤的脸颊,“那万一是弟弟了?”
西门胤皱眉:“不,我就要妹妹。”
“嗯,就要妹妹。”花解语说着,起身去喝安胎药。西门胤在案边,学着花解语的语气念起诗来。
接着,是瓷碗碎裂的声音,西门胤立即回身,只见花解语口吐黑血倒在地上——
这个故事,很悲伤。
无央看着西门胤的侧颜,他隐忍着情绪,叫她心头揪紧。
“父亲将所有姬妾凌迟,在母亲的棺木前,饮剑自尽。”西门胤轻嗤一声,“可是,那又怎样?母亲已经去了。鹣鲽情深,生死相随?那些姬妾算什么?母亲又算什么?说到底,我可能是恨他的吧!”
若不是他,母亲不会死;若不是他,三哥不会死;若不是他,自己不会被迫坐上这城主之位,过这尔虞我诈、刀口舔血的日子!
西门胤回过身,对上无央的眼,他看见她眼里的心疼,心为之一动,竟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可是,他不能。握紧了双手,西门胤有些恼怒:“你是在可怜我吗?”
无央慌忙摇头:“我,我说不上来。”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为他心脏揪紧的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西门胤也说不上来。例如,刚才的冲动,此刻的冲动。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西门胤眼明手快,抱着无央闪到一棵大树后,他把她压在树干上,用身体掩住她。
马队奔腾而过,无央没有注意。她只注意到彼此紧贴的心跳,耳边是男人温热的呼吸,烫的她脸颊通红。他们曾裸裎相对、相拥而眠,她都不曾这般脸红心跳。
马队过后,西门胤放下警觉,低头看见无央,竟是这样一副面如芙蓉、娇羞不已的模样,心跳不由的加快。
“嗯——”无央想叫他退开,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嗯了两声,唇,便被用力堵住了。西门胤感受到她的紧张,闭上眼,搂住她的腰,将她抱紧了些。
在这陡然热烈的需索下,不自觉的,陷入男人带给她的美妙迷幻中,双手有意识般抱住他,靠在他怀里,不知身处何地,不知,今夕是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