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不忍者,上前送走,悲泣如诉。马若其亲,而今如此,自是悲凉。风中甜腥,泣诉寥寥。原漠北铁骑,无牵无挂,唯此瘦马自幼而伴。
另一大汉,草席裹尸,羽箭堆叠于侧。“兵戈无眼,苟全已是万幸,莫悲矣。”拾其器而低言,此景预留草席尸首于天。
无人复言,活人尚无偷安,何论逝者乎。不见陋衣瘦骨垂于道,油羽肥鹫惊不起。
紫鸢一路已多见垒骨,自是明白,默然无语。
黑羽未归,晨曦清冷。黑水有言,女子三人安心。紫鸢谨记师傅之命,自无耽误,拱手而别。
见紫鸢御剑而去,红裙取弓,素手拦之。“且让他去。”墨渊轻言。紫鸢远去,沉皑之色卷起,少息不见其影。
“少主,此是好事,何留性命?君瑶不解。”红裙低言。蜀山之人无感,昨晚若非少主之意,恐紫鸢早已为尸。
“自有用途。”墨渊轻笑。另端无瘦马负重,两大汉拾囊而行,女子随后。“长歌帮忙。”墨渊指而低语。
“是,少爷。”长歌无奈。女子一行推诿,自是不能仙人负囊,此些重事无碍。
墨渊自不会复言,长歌负棍而回,三人缀后。
益州于西南,山绝林深尔。虽十里无村店,百里无城关,官道亦有往来马匹,只如今枯草覆车辙,黄尘掩青芽。
若见得商贾车行,或可银两借行。只这兵荒世道,人稀鹫盘飞。女子犹豫,便是停步。带路两大汉止步。
墨渊知有言,便是迎上。“姑娘早行,林间夜多事。”墨渊轻言。“仙人救命。”女子跪下垂首而言。墨渊止步。官道失修,碎石杂草于地。虽有遮拦,却也刺骨之痛。
“尽头石城,姑娘千金,可安矣。”墨渊轻言。复行三十余里,乃官道尽头。石城非益州大城,护一方安全尚可。
“小女请罪,仙人勿怪。”女子低言。“本郑候之女。国安守边,因功而置益州,天灾人祸至,乱民助叛军。仙人可怜,救命于火。”女子叩首不起。
墨渊不明。修道不与家国事,御剑不问红尘仇。“石城皇旗摇矣,可安其身。”墨渊低言。据他所知,虽兵荒马乱,国依然为国,皇旗所在,国律依然。
“仙人修道隐士,可能不知。天灾出乱世,今不知明日生死,饱不知后餐可食矣。”女子哭诉,珠若线断而流。“小女幸有忠义守护,乔装往南。昨夜遇事,知乱军清惑,中有小童自幼相伴,恐如今已矣。小女无亲,石城皇旗虽摇,可安身之处无矣。”
墨渊静闻,其诉切切如心搅矣。“石城近矣。姑娘早行。”墨渊复言,便是拾步而走。
女子失神,跪坐于地,若失心丢魄。乱世皆保命,无辩其言。缘尽于此,墨渊自不纠缠。
“少主。”君瑶不忍于心,轻唤。
“知皮囊而无知其心,观之再言尔。”墨渊吸而低言。君瑶不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