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郁军珩的那一瞬间,池晚心底涌上一股无法克制的内疚来——她之前居然怀疑这是个局,是郁军珩故意要设计她的。
郁军珩是真的很不好了,他消瘦的不成样子,浑身没有多少肉,露在外的胳膊只剩下一把骨头,脸颊凹陷,估计全身都差不多是这样。
他呼吸浊重,听到动静后,不过是微微转了转头——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做着也格外吃力。
池晚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捂着嘴看着郁军珩,简直要自责死了。
不管怎么说,郁军珩也是她的朋友,帮助她很多,她居然可以狠心半年来不管不问。
“晚晚,你来了啊。”郁军珩看到是她之后,眼眸里迸发出来了一些光彩,这些神光将他的脸也给照亮了,使得他看上去又活过来了一样,没有那么憔悴了。
他示意自己身边的人将自己扶起,靠在枕头上,就这个动作不知道是不是牵扯到了肺部,引得他深深的咳嗽了几声。
边上的人神色担忧极了,但碍于郁军珩的命令并不敢动。
池晚也想过去扶他,给他顺顺气,但郁军珩摆了摆手,因为咳嗽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些病态的潮-红,乍一看上去还增添了几分精神。
“我没事,不要紧的。”
他顺了顺气,让人给池晚递了纸,“别哭了,我真的没事,你不是还生我的气吗?现在怎么又哭上了。”
池晚确实是生他的气,但也不代表她不心疼啊。
“是白叔告诉你的吧,我都跟他说了让他不要说的。”
池晚沉默了一下,忽然爆发了,她声音有些高。
“如果白叔不告诉我,你就一直瞒着我,然后到了事情无法挽回的地步的时候,就让我抱着这份遗憾过一辈子是不是?”
郁军珩却笑了:“是,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话,你的心里就永远会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说不定还能给司墨承添堵,他确实是挺自私的。
池晚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心里难受的不行,有好多话都想骂出来,但对着郁军珩这样的情况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郁军珩,算你狠。”
郁军珩眼神悠远:“不算,你比我更狠。”
池晚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觉得她对他太过无情了。
刚刚订完婚就借着别人的手逃走了,走了之后半年没有回来过就算了,还跟司墨承重新在一起了,这每一件事对于郁军珩来说都算是背叛,是不是因为这个他病情才变严重的。
池晚没法再深想下去,再想下去她就无法继续再呆了,无颜面对郁军珩了。
“晚晚,你能来,我很高兴。”
郁军珩那瘦的只有骨头的手轻轻搭在了她手上,池晚看着他手背上只有一层皮与蓝青色的血管,鼻子又是一酸。
“郁军珩,对不起,我永远都在欠你。”
郁军珩摇了摇头:“我想过了,是我自己耍手段在先,你怪我是应该的,这或许就是我的报应。”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不后悔才,晚晚,你既然来了,能不能陪陪我,陪我这最后的时光。”
郁军珩还是自私的,他还是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不想放手,尤其是在生命的最后,他越发贪恋这一点了。
池晚想过他会用各种手段留下她,当时她还脑补过应该怎么拒绝,只是探望一下,该回去就回去了,但此时面对着郁军珩那双以为消瘦而显得越发大的眼睛,她沉默片刻,就点了点头。
司墨承那边,她可能要失约了,但她会把事情同他解释清楚的,想必他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会谅解的。
等到她答应,郁军珩就露出一个兴奋的表情,甚至想要欢呼,只是这样一来他又咳嗽了起来,引来医生不赞同的目光。
跟郁军珩有了短暂的交流后,池晚就出去了,她给司墨承打了电话。
司墨承听完,沉沉叹了口气,他虽然也很失望,但当时同意池晚过来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预感,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墨承?你……生气了吗?”听到他只叹气没有回答,池晚的心越发忐忑了。
司墨承回神:“没有,只是觉得你太辛苦了,照顾完我还要操心郁军珩,这段时间总是太操劳费心了,我心疼你。”
池晚心中的忐忑与愧疚被他这句话击溃,她心中防线坍塌,此刻,她对司墨承的感情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有爱你的人才会时时刻刻的心疼着你,这种感觉很好很好。
她庆幸司墨承没在眼前,所以看不到她,所以她可以让自己的表情随着心意变化。
“晚晚,我想了想,我要过去,不能总是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我现在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过去的话,一个是不放心郁军珩,另一个是心疼你,郁军珩住的医院条件肯定不会差,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带着医生护理团队过去,只需要对方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而已,你看行不行?”
反正他在这边也是等着戒瘾,公事暂时不用他担心,可以说反而是这些年最自由的时候了。
池晚没想到他有这个念头,一想,好像还不错,这样他们两个就不用分开了。
“但是,这样会不会更刺激郁军珩?”本来郁军珩看到她还挺开心的,等到看到司墨承怕是又情绪不稳定了,对他病情不好。
司墨承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了,他才不会任由郁军珩这么算计池晚呢,闻言,略一思索:“不要紧,我尽量不出现在他面前就行。”
听上去好有道理,池晚心动了,只是她忘了一点,郁军珩的人对于司墨承的动态怎么会不知晓?
别说他过来来同一个医院了,就他刚要出国的时候消息肯定早早就送到这边来了。’
司墨承征得池晚同意后,也不墨迹,一方面跟自己医生商量这件事的可行性,另一方面也给郁军珩打了个招呼。
“我要去你那边疗养了,咱们到时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