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欢欢跟沈斯让说完那番话以后,便去祀堂帮忙了。
祀堂是家族宗祀摆放祖宗牌位的地方。
也是这老宅之内最神圣的地方。
元家人丁单薄,尤其元欢欢还是个私生女,所以她从来没有来过祀堂,也没拜祭过祖宗,因此什么经验都没有。
沈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们早就过来了,此时此刻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指着正在扫地的元欢欢嘀咕:
“要说起来呀!在这帝都和魔都两个地方当中,她应该是不要脸的首选了吧?”
“是啊, 要我说最倒霉的还是沈斯让,这人生简直就是一笑话。”
“我觉得他那是犯傻,竟然娶自己的杀母仇人当妻子,而且还在母亲祭日的这一天, 带着杀母仇人过来老宅这边给母亲上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怎么做呗,哎呀,还好他放弃了沈氏集团的继承人身份,否则我儿子以后要是在他手底下工作,那可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六亲不认的上司。”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纷纷跟着一起嗤笑。
元欢欢忽然砰的一声放下了手里面的扫帚。大步走到她们面前:
“几位姑妈婶婶, 你们聊的挺开心啊?干活儿的时候看不见你们,说八卦的时候你们倒是一个顶俩。”
“你们说我不要脸?我问你们我哪里不要脸了?我是嫁到你们家里啦,还是祸害你们家儿子了?”
“还有, 沈斯让娶我怎么了?跟你收红包份子钱了?既然都没有的话, 那我和沈斯让怎么样,关你屁事啊?”
那几个亲戚被元欢欢这几句话给顶的直瞪眼睛。
元欢欢看着他们,伸手指着他们的鼻子,一字一句说道:“还有你。你刚刚说什么?说还好沈斯让放弃了沈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是不是?”
“还说什么,幸亏你的儿子没在沈斯让手底下工作,我说这位大妈,你是不是也太高看你儿子了?”
“就算沈斯让现在还是沈氏继承人,你觉得你的儿子能被他瞧得上眼吗?”
“更何况,恒泽集团比沈氏集团高出了多少倍?沈斯让现在还差那个继承人身份吗?真是笑话。”
元欢欢捡起一旁的扫帚:“瞧不起我是吧?无所谓, 但你们下次说闲话最好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去说,别在这儿故意添你的存在感。”
说完,她狠狠地一挥扫帚,将地上的灰尘弄了她们一身。
那几个沈家亲戚被气坏了,指着元欢欢硬是说不出话来。
元欢欢看了她们一眼,就像是没事儿一样拿着扫帚去旁边儿干活儿,手里的扫帚仿佛随时都能举起来揍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
盯着元欢欢还有指着元欢欢说话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
沈斯让看着眼前清汤寡水的饭菜,听着不远处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只觉得面前的饭菜难以下咽。
他砰的一声放下筷子,朝自己的四周看了一眼,那些滴滴咕咕的说话声立刻像是手机设了静音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沈斯让用眼神震慑过那些人以后,回头一瞧,见元欢欢吃的香,不由得蹙眉。
这个女人怎么还有心思吃饭?
若是换做别人处在她这个情况,不是早就开始哭天抹泪儿了吗?
“沈斯让你吃啊,你怎么不吃?”元欢欢看着他:“我跟你说, 这雪里红炖豆腐可好吃了,从前我在北方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没想到这个饭堂竟然有这道菜,看来厨师不是本地人啊。”
“你就不觉得不舒服吗?”沈斯让看着元欢欢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按揉着自己的眉心。
之前刚结婚的时候, 元欢欢一直在他的欺凌下, 反复强调她是无辜的,他觉得窝火。
后来元欢欢为了梅海英,主动承认杀了他母亲的事情,他还是窝火。
现在梅海英病情稳定下来, 元欢欢就像是不记得在医院里说过的那番话一样,继续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说自己是无辜的。
而且还毫不畏惧的和他一起走进魔都老宅,正大光明的面对那些亲戚的指责和奚落,他……更窝火了。
沈斯让觉得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些。
他不想听元欢欢说那些话, 不想元欢欢在自己面前发誓做证明,不想看元欢欢跪下求他,不想元欢欢受伤……
更无法忍受沈家那些愚蠢的亲戚在他面前指责她。
但他不是恨元欢欢吗?
为什么又会有这么多顾虑?
沈斯让看着自己的右手,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到元欢欢面前,就变成了这么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
这简直不像他。
“你是说那些人的目光还是指他们说的那些话?”元欢欢面色淡然:“不管是哪个, 我都不在意。”
说实话,吴芸纷死了这么多年,能让元欢欢在意的痛苦的,难过的,就只有沈斯让一个人而已。
至于其他人的那些流言蜚语,早在她被一头雾水的送进少管所开始,就已经学会不在意了。
“……跟我回去”沈斯让看着元欢欢那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越来越差,忽然起身一把抓住元欢欢的手腕,拎着她就往房间走。
“沈斯让你又抽什么风啊?你把我放下来 ,我还没吃饱呢。”元欢欢手里拿着筷子,一边说一边挣扎。
沈斯让走进房间,一把将她丢到炕上,脸上表情阴鸷:“你知道刚刚在饭堂里,那些人在说你什么吗?”
“说我是你的杀母仇人之类的话呗……”元欢欢跪坐在炕上, 低头摆弄筷子:“沈斯让, 我……”
“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沈斯让捏着她的下巴,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开口打断她的话:
“除了你母亲那次事情以外,你在我面前不是一直都说你是清白的吗?不是一直都说坚信自己清者自清吗?既然如此,你在她们面前, 为什么不继续坚持了?”
沈斯让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他就是想到刚刚那些人这饭堂里面对着元欢欢嘀嘀咕咕, 而元欢欢不但没有把饭端回屋里吃, 反而继续淡定的在饭堂里吃饭的样子,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当然有在坚持啊,但他们不是你。”元欢欢仰头看着沈斯让:“沈斯让,只要不是你说的话,其他人说什么我全都不在意。”
因为那些人不是沈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