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站在地宫,叶无尘遮住刺眼的阳光抬头望了望那块高高挂起的牌匾:和风偏院
她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双手背于身后,浅笑着转向身后那抹艳红,“就到这里吧。”
叶无尘对上夜月明疑虑的目光,笑嘻嘻地替他理了理衣襟,“看我无理取闹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吧?以后呢,不可以乱发脾气滥杀无辜,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哦。”
“我放过你了。”
真正的释怀没有大吵大闹暴跳如雷,是明知道爱却不会再与他有瓜葛了。
叶无尘缓缓转身,走上一级级台阶,每一步都心如刀绞,每一步都了无牵挂。
她已经发誓走完这阶台阶就放下他,这样她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
“小叶叶。”夜月明拉住叶无尘的手。
叶无尘止步,她的目光紧锁在脚下的台阶上,她真的很怕他的挽留,因为无法回答。
可夜月明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只小金瓶塞入她的掌心。
“这是蓉姨残留在世间的魂魄,留下做个念想吧。”
知她者莫过夜月明,她什么都不必说,他不会让她陷入半分为难的处境。
叶无尘回眸看着那只小鎏金瓶中缕缕游动的魂魄,将它紧紧握进掌心,“夜月明,谢谢你。”
像从前那样,夜月明无声地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叶无尘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但不同的是,叶无尘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享受夜月明的偏爱了。
她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始终不肯逾越那道心墙。
夜月明将手贴在冰冷沉重的木门之上,他笑着摇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说给她听:
“我可没说要放过你哦,若是这场浩劫之后我能活着回来,我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你回家。”
木门的另一边,叶无尘用手背抹一把眼泪。
等到风吹树叶的声音变得规律和谐,她含泪笑着小声应道:“那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娶到我了!”
***
幽都门的天依旧笼罩着厚厚的乌云,阳光不曾撒落在这片地域分毫。
寒白露的房间,婢女们步履匆忙地进出着。
婢女手中托着水盆,端进去的是清澈干净的温水,出来便是浸染满盆的血红。
妖泽剑眉紧蹙着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向里屋望一眼。
但挂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屋内的情况什么也看不到。
屋内的床榻上,寒白露嘴中不断溢出鲜血,而且势头越来越凶,根本止不住。
苏雨眠将毛巾拧干去给寒白露擦干脸上沾的血迹,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暮语汐,“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暮语汐一直坐在床榻前,她看着进出的人来回忙碌着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种诡异的症状与上次有相似之处,但又比上次更加离奇古怪。
若按上次的情况,她还能勉强将其与中毒相联系,但这次任凭她再怎么生拉硬扯也不可能和中毒挂钩啊。
暮语汐犹豫再三,还是不敢下手。
“小姐,你到底想什么呢!”苏雨眠的手已经泡麻了,但这血流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听闻苏雨眠的催促,暮语汐又将目光重新聚在寒白露的身上。
要不就先封穴吧,防止失血过多。
暮语汐缓缓伸出双指正欲点穴,可她转念一想又迟疑了:
若是封了穴,血脉不通会不会逆流而亡……
妖泽再也等不了了,他不管不顾地掀开挂帘冲入房间。
第一眼望到的便是,寒白露满身鲜血奄奄一息可暮语汐却在无动于衷地看着。
他急切地上前抓住暮语汐的手腕,逼迫她转来看他,“告诉我白露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暮语汐被妖泽焦灼的目光吓到了,她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我……我不知道。”
“你是医者,怎么会不知道她得的什么病!”妖泽急了,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
话说出口,妖泽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他甩开暮语汐的手腕,尽量压低了声音,“救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回她!”
暮语汐从体内取出海蓝宝,手指略微颤抖着将它握在掌心。
血气不通方才上涌,寒白露如今这种情况应该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冲击了魂魄导致的心脉郁结。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运气结合海蓝宝之力为寒白露疏通血脉。
可刚刚驱动海蓝宝散发出点点幽蓝的光斑,暮语汐再次犹豫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回她!”
妖泽的话就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暮语汐心上,她对自己的判断只有七成的把握。
一向自信的她,在妖泽的话面前怀疑了自己的判断。
就在这迟疑的短短一瞬,寒白露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她身形猛然一抽搐,随后失去了呼吸。
怨力咒将寒白露与蓉姨的魂魄连在一起,但蓉姨的魂魄并没有完全消散,所以她也只是遭到反噬却还有一线生机。
但这仅剩的机会却在暮语汐犹豫的刹那流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