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小命,楚文答应了曹远的要求,带着情报与锦衣卫们躲过了标兵的追杀。一路上,楚文还天真的想象着自己到时候立功受赏的情景。
等一行人秘密回到潭洲城后,锦衣卫一行便立刻把楚文压入大牢,把楚文随身携带的情报全部搜刮出来。只等尘埃落定,楚文这个工具人便会死在偏僻的小角落里,不被任何人记得。
赵尚义终于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情报,一个可以把无能、政见不合、碍手碍脚的顶头上司彻底拉下马的机会。
“有了这份铁证,总该可以把那些粉饰太平的家伙拉下马了吧。嗯,不只是拉下马,还有凌迟、抄家、女眷充为官妓、未成年子嗣流放三千里等罪行等着呢......”
然而粗略浏览了一遍后,赵尚义却发现其中有大段核心内容空缺。无奈之下,只能招来楚文询问。
在楚文的想象中,自己不该以现在这副姿态面见赵尚义。衣衫褴褛,满身伤痕,正所谓进了锦衣卫的大牢,甭管有没有罪、是不是配合审案,都会挨上一顿酷刑,无非是酷刑的烈度有区别罢了。
赵尚义一见楚文,急不可耐道:“从实招来,这份文件剩下的内容在哪?”
“自然是烧了,不过.......”楚文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淡定的说道:“这些内容都在我脑子里记着呢.......”
赵尚义眼看自己被反将一军,不仅没有发怒,反倒哈哈大笑道:“你年纪不大,做事倒是颇有谋略。来人,为楚先生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
楚文:“世道艰险,楚某只求自保......”
看着时而大笑,时而忧心忡忡,脸色阴晴不定的赵尚义,楚文也不清楚这位知府究竟有何打算。但冥冥之中,楚文猜测自己的小命,多半是保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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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城上,刀枪林立,甲胄鲜明,旗帜飘荡。他们是“岳州乡勇”,但精气神的面貌却超过了绝大部分大萌朝的正规军,倘若不是没见过血的话,已然是一支精锐部队。
他们是守卫岳州城的门面,只要这支威风凛凛的军队出现在众人面前,岳州城的百姓就会认为岳州城稳如泰山。
他们也是杨知府砸重金整编、招募而来的敢战士。得益于有个富有到“半湖湘”级别的老丈人的支援,杨哲书和杨睿坤这两人的亲力亲为,让海量的银两中的绝大部分没有被贪墨,而是真正的花在了整军、扩编、筑防上。
银饷充足、伙食顿顿管饱,日日操练,更兼守土保家的信念,士气颇高。假以时日,他们未必不能成为一支精锐之师。但可惜的是,乱臣贼子和妖魔鬼怪可不会给这个时间。
在岳州城外,贼人和妖魔已经不屑于隐匿行踪。他们公开的扯出旗帜,立起营垒,向来往的斥候侦骑射箭开枪。若不是岳州城的高墙壁垒,只怕贼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发起全面进攻。
城楼上,看着耀武扬威的贼人,杨睿坤气的用手砸墙,无可奈何,只能抱怨道:
“嗨,真是难受,不趁着贼人立足未稳的时候,冲杀一阵。贼人的气焰只会越发嚣张,而我军士气越发消磨。杨知府也真是的,还是干了越级指挥的事......”
上级总喜欢越级指挥,这是大萌朝的通病。虽然杨哲书在大部分情况下愿意放权给一线指挥的杨睿坤,但杨哲书不是圣人,在岳州城的危急关头,还是免不了俗的干涉起前方的指挥。其中第一条命令就是,岳州军无论如何不主动出城作战。
杨睿坤身边跟着的幕僚宽慰道:“将军慎言啊。其实,杨知府也顶了不小的压力。毕竟出钱养这支军队的可不是朝廷的银子,而是岳州城的富商;出人出力的也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岳州的乡绅。现在人人都只想保岳州城,他们的意见,知府大人不可能不考虑的.......”
一个城市的防守,从来就不是靠死守能坚持下来的。若要保岳州,一靠外援,二也要靠岳州军的灵活作战。城墙不只是让人龟缩、苟且偷生的壳,也是主动出击的第一线。贼军攻东门,我便从南门、北门出击,攻其侧翼;援军若至,便于援军内外夹击敌人。
没有了城门的城防,是一道被动挨打的防线,现在岳州城上下希望的,就是绝不主动出击,他们甚至为此把六座城门中的五个给堵上了.......
仿佛越是被动、越是呆滞的防御,越能给那些没有军事常识的人带来安全感。
忽然,城下传来一阵骚动,在城楼上的士兵们也指着城楼下的一幕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杨睿坤连忙向东门方向走去,有军官跑来汇报,说是有一人一马独自向岳州城跑来,正被贼寇追杀。而且,此人并不是从岳州城出去的斥候侦骑。
杨睿坤:“那就是外人了,大概率是从潭洲来的信使,这是大好事啊,只要有外面的人能进入岳州,便可以告诉城中的十万百姓,我们并非孤军奋战。吩咐弟兄们,务必掩护这人安全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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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逃出生天的纪天平,却遇上了十年难得一遇的倒霉事。纪天平策马狂奔到岳州东门,只听见守城的军士一阵嚷嚷,声音嘈杂、无法分辨。等纪天平砸门许久,却死活不见城门打开时,他才细细回味道城楼的军士说了些啥。
那就是:“东门被堵死了,去西门!”
而此时,当纪天平再调转马头,准备夺路而逃去西门时,却发现贼寇已经拉起了一条弧形防线,把自己堵在了东门城楼下。
城楼上枪炮齐鸣,一轮箭雨覆盖下来,效果却令人堪忧。大炮的射界让炮火无法关照到城楼眼皮子底下这块区域,火铳更是没有打中一人,纯粹听了个响。软绵绵的箭雨对于身披甲胄的山蛮来说,也只是挠痒痒一般。
这群山蛮本就比普通人高达,而为首那人更是虎背熊腰,再加上一身浓密的毛发,沾着油污、尘土和血渍,宛如一群长相似人的熊。
山蛮子们嗷嗷叫的扑上来,挥舞着斧子和狼牙棒一类狂暴的武器,只要一击击中,纪天平顿时便会被砸成肉泥。
在城楼上看到这一幕的杨哲书急得亲自掏出弓箭向山蛮射击,但饶是老杨的箭术一流,从山蛮的铠甲缝中射进了肉体,也只是让山蛮吃痛一声,阻挡不了他们对纪天平的进攻。
“东门的障碍物什么时候才能搬开?”
“回大人,至少还要一刻钟!”
杨睿坤:“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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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城楼上急得差点跳下城楼的老杨相比,纪天平的心态平复的很快,他不躲不逃,举起钢剑,仿佛在原地酝酿着什么。蛮子们没有意识到身边的空气发生了细微的扭曲,眼里只有“杀,杀,杀”。当第一个冲到纪天平面前的山蛮,挥舞的狼牙棒眼看就要砸在纪天平脑袋上时。
纪天平消失在一阵光芒的闪烁中,又从十几步外的另一处闪烁中出现。随机挑选了一个幸运的山蛮,然后挥舞着钢剑,像切豆腐似的切开他的喉咙,蛮子到死也没明白,敌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到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