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里跟装了个还在不停膨胀的气球似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炸了。
蔡云汐捂着胸口，庆幸自己有颗还算健康的心脏，否则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来，云汐，吸气、呼气。”眼见她有背过气的意思，平秀静忙不迭道。
蔡云汐转了个身，背部紧贴着墙壁，冰凉的瓷砖浇浇她心头蹿上来的火苗，至于医院病菌多什么她实在顾不上了。
好一会儿，她才凭着强大的心脏战胜了升起的郁气。
“你说你这孩子，你爸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怎么还跟他犟上了？看把自个儿气的。”平秀静絮叨，手下动作不停。
蔡云汐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有上升的趋势，“您不听听他说的那叫人话吗？一个做爹的教女人爬床抢男人，还教怎么在床上勾引男人，他那么能，怎么不自己上！”
“噗！咳咳咳咳……”
平秀静被口水呛着了，没用什么力气轻轻拍了下蔡云汐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嗔怪，“瞎说什么呢！不管怎么说那是你爸，让外人听着不笑话你没大没小的。”
“他蔡骏玮都不怕，我怕什么。”蔡云汐瞪圆眼睛。
“好好好，你不怕，你爸也不怕，我怕成了吧？你说你们这俩父女，怎么都这么倔呢，他说让他说呗，又少不了块肉，你回嘴，反倒把自己气的够呛。”
“我就是气不过。”蔡云汐气成了河豚，“他从小就不管我，我像杂草似得凑合长大，他要卖了我为蔡家换利益，这我也就认了，谁让我上辈子撅了人家的坟，这辈子投胎成他女儿还债呢。”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把我扫地出门后还想扒拉着我继续让他吸血，我不给他吸反倒成了我蔡云汐的不是……”
平秀静见她越说越不成样子，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心瞄了眼不停往这边看的蔡骏玮，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听见，才松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姑奶奶，这话谁都能说，就你不能说话知道吗？以前千万别在第二个人面前提起。”
蔡云汐撇嘴。
“听见了吗？”
蔡云汐不情不愿嗯了声。
“那就好。”平秀静明显舒了口气，“你年轻、气盛，有冲劲、受不得委屈，妈知道，可妈是过来人，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即便这事是你爸做的不地道，可话要是从你这儿漏出去，别人不会嘲笑你爸，只会笑话你，说不准盛总也会因此……”
她顿了下，见蔡云汐没有表现出不满，才继续道：“云汐啊，你也别嫌妈唠叨，你是我女儿，是锦辉的姐姐，我才跟你说掏心挖子的话。”
“女人这一辈为了什么？还不就图嫁个好男人，生个孝顺儿女，妈知道你不愿意自己的人生受别人摆布，那你就要自己给自己规划好未来。”
“趁着年轻，你要为自己做好打算啊。现在你跟盛总成了朋友，如果可以，就好好处，好歹为你自己留条后路，不然等你年老色衰，竹篮打水一场空。”
平秀静神色恍惚，似是叹息般道：“女人啊……”
蔡云汐看不懂她眼里那抹怅然，也听不惯那些类似“女人要三从四德”“女人要趁着年轻多做打算不要等年老色衰被人甩了才后悔”的论调。
她无比确信，自己这辈子怕是会孤独终老。
蔡骏玮给她的印象太深是一回事，还有……
蔡云汐脑海里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面容一闪而过，反正她这辈子结婚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点一。
只是眼前这人毕竟是那个家里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之一，虽然那些话她不爱听，可也是平秀静毕生经历的总结，对错先不论，人家是为了她好，出发点是没错。
所以哪怕不爱听，蔡云汐也没有反驳，只是紧紧抿着唇，无声的坚持自己的选择。
平秀静自嘲地笑笑，自己的人生如此失败，云汐不接受是对的。
“两天前，我无意中听到你爸和人通电话。”
她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反而说起了别的事。
“你爸点头哈腰、阿谀谄媚，又是道歉又是拍马屁，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你爸在不同人面前的不同态度，可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努力’。”
平秀静讽刺地笑笑，“大概用尽了他毕生所学。”
蔡云汐没说话，直觉告诉她，平秀静不是在讲故事，也不是在她面前抹黑蔡骏玮。
果然。
平秀静道：“后来我才知道，电话对面是沧千恒，宝达集团的少东家，他在骂你爸。”
“云汐啊，你跟你爸断绝了关系，上流社会几乎都传遍了，可就算是这样，沧千恒也没有放过你爸。而你作为沧千恒眼里的罪魁祸首，让他丢面子的人，一旦失去了盛瑾卿的庇佑，他会放过你吗？”
蔡云汐拧起眉。
“你也别嫌妈说话难听，虽然妈确实有让你发达后提携你弟的想法，但同时也是为了你好。我听你弟弟说，你在玉见上班，在朝着自己的梦想奋斗？那么云汐你该知道，现实有多残酷，现在你爸让沧千恒压的抬不起头，蔡家未来时刻受他威胁，那么你一旦失势，还有谁能救你？谁敢救你？”
蔡云汐心脏猛地一缩，刚才还沸腾的血液瞬间凉了，她哑着嗓子开口：“你也赞同他说的？”
虽然蔡云汐没有提名带姓，但两人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平秀静别开眼神，“云汐，我这一辈子很失败，丈夫不爱，表面上看是风光无限的蔡太太，实际上不过是家里的保姆。你爸脾气不好，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朝着我撒火。而且他那人心又花，从我们俩结婚后，我就知道他在外面养女人，甚至还有女人跑到我面前让我腾位置。”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锦辉不一样，他是我全部的希望，是我最宝贝的存在，我可以忍受保姆一样的生活，可以对蔡骏玮在外面养女人的事的视而不见，但我决不允许我的儿子重复我的路。”
“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唯一能做的。”
蔡云汐浑身发抖，手指颤抖的不成样子，“所以为了你儿子，你就让我重复你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