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呵出来的气,瞬间成雾。
康斯旦丁心平气和,环顾身处的环境:
黄昏时分,格外的冷。
杉树林,一处靠近原始森林的外围的树林。
阴冷的暗绿的杉树林黑昏昏,冥沉沉,把那点可怜的灰色的暗光如同狮子吸食羚羊的血一样吸得一干二净,没有漏点到地面。
白白的雪,此时此刻看起来如同冰冷的黑土地,只要踩上去,又陷进去,才发觉它是雪。
这不是一个好地方。
康斯旦丁小心翼翼地四处走动,没有什么异常外,再找了一些干杉树枝,烧了起来。
杉木之下,有一堆篝火,篝火闪烁着长长的影子。
康斯旦丁回头望着远处黑蒙蒙微微隆起之地,暗骂拉尔夫斯:“卑鄙!”
康斯旦丁烧火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照明。
很快。
傍晚已过去了,黑夜来临!
杉树林,完完全全黑成一团,再是寒风暗涌,这不是一个好的夜晚。
“呼呼呼!”
刺骨的北极寒风吹烁黄红黄红的火光,黑旧的干枯的杉木枝烧得“噼啪”地响,地上的积雪热得如同血液一般而流。
“愚人的大笑如同釜低之下的荆棘烧的噼啪笑,亦是空虚静寂”
康斯旦丁不知所想什么事,面无表情,望着终将成为灰烬的杉木喃喃。
一股暗杀之气在暗涌,地下的蛰伏之虫,早就冻僵硬了,来年春随雪化为春泥。
遥远之处,猎食者黑寡妇因为没有猎物在苦苦挣扎。
最终,它还是遵从饥饿感。
它不得不出动,不得不去更远的地方寻找猎物,但这也意味着危险与路程成正比,而机会却没有因为怜悯而成正比。
“吱——嘎!”
一段在积雪之下的杉木细枝被踩折掉,发出死亡般的声音,冷冰冰,僵硬硬。
“嗯?”
康斯旦丁立刻抬起头,警惕起来,循声望去,黑乎乎的,隐隐约约,仿佛有,仿佛又没有。
似乎是杉树的积雪掉下来,但积雪滑落不是这种声音,声音又不见了。
康斯旦丁又低下头,若无其事,暗处辄是左手按着手枪,右手把着匕首,宛如拉满之弓箭。
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忽然。
“吱!”
又是一声,这一声在于左侧。
篝火旁的影子站了起来。
康斯旦丁跟着刚刚那个发出来的声音偷偷走过去,尽量不要踩到枯枝落叶。
不让任何声音来自自己。
一步。
二步。
三步。
四步…………
火光吹着死亡的口哨在摇曳,一场厮杀即将开始。
来了。
感觉到。
越来越近了。
“窸窣!”
康斯旦丁默默地,慢慢地抽出这把阅人无数的匕首。
被它亲吻过的人,都很乖,都不闹,都长眠地下,墓志铭里又多了各种各样的。
“咻!”
不容迟疑,出手了。
是匕首。
一把带着寒气的匕首破空而去。
康斯旦丁的匕首猛地一出,又快又狠又猛,像子弹一样射击出去。
匕首射向一团攒动的白影。
而对方没有做出反击。
“咔嚓!”
中了。
匕首扎中目标!!!
紧着,雪地流出汩汩,流出热热的鲜血,地上的生命抽搐着四条腿,白色的绒毛为血污红。
是一只兔子。
康斯旦丁走过去,把匕首拔起来,随便取走这只无辜的兔子,再沉静地回到了篝火旁。
“光明!”
康斯旦丁先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为大又肥的白兔往生。
“下不为例。”
康斯旦丁用匕首割破兔子头上的皮,然后顺着皮往下腿剥皮,缓缓而下。
拉尔夫斯说的也许是对的。
康斯旦丁小心翼翼地拉下皮,他不想吃带毛的东西,所以才重头开始,就是怕兔毛沾在兔肉上。
兔血流满地,腿被剥了皮,红红的,血一点一点汇聚成一滴,落地。
“对不起了,确实有些难以为情。”
康斯旦丁摸着这么肥大的兔肉,真是难为情,大冬天,还能吃这么肥肥胖胖的兔肉。
“嗯?”
“这是农场里的吗?”
“也许是,怪不得这么肥硕。”
康斯旦丁揣测地喃喃,他摸到兔脚有一个质检标记环。
看样子,这只肥兔应该从漏洞里逃出,或者,是半路上掉下来,再者是小孩子从农场里买回来,不小心让它跑了。
最后还是回到肚子里,这可能是宿命。
不消几分钟。
康斯旦丁干净利落地剥完皮,又挖出五脏六腑,再削干净一根树枝,并且削尖,然后摊出一堆时不时升起火星的木炭,最后一手架着兔子在火炭上烤。
“滋滋滋!”
不一会儿,肥兔的细胞里之水,体内的水被烧去,肉变得紧,变的金黄,一股淡淡焦香悄然兴起。
侧面可知,炭火很烈。
“嗞嗞嗞。”
康斯旦丁把肥兔翻转了另一面。
很快,肥油滴出,落在火炭“滋滋滋”而响,冒出一些火苗,火苗扑腾两下,自生自灭去。
“确实我有罪,原谅我吧,兔宝宝,再次为你光明!”
康斯旦丁看着快烤至金黄金黄的兔肉,深深感到自己有罪,不由地再为兔子往生。
这就是强烈的对比之下,油然而生的负罪感。
“滋滋滋!”
肥油在兔肉上沸腾,兔肉被自己的肥油烤的焦嫩焦嫩。
一股馥秾的烤肉味,暗飘在阴冷的杉树林里。
杉树林多了一点人间烟火,不至于这么死气沉沉,这可是生活。
人反正就这么长这么短,何不宽心一点。整日忧愁,又不是王子。
“嗯——!”
康斯旦丁耸耸鼻子,嗅着这暗涌的真正的烤肉味道,心满意足地叹道。
今天是十二月十二日,祈福节,家家户户烤火鸡,祈福,喝西西汀酒,为来年祈祷平安顺利。
在这里,一个人烤兔,也不失为一件称心快意的事,别有一番韵味。
很快,烤兔就将烤好了,还差几分火候。
这还需要再等待。
世间美好的东西,大都需要等待,这时半会,也不急。
康斯旦丁知道这个道理。
但他没有继续烤兔,也没有勉强地吃掉他,而是把烤兔插在地上。
因为声响声再起。
“咔嚓!”
前面黑暗里,又传出来响声。
康斯旦丁不慌不忙地用积雪洗了手,一只手抹去雪,再换过来,一只手抹去另一支手的雪。
“喺喺!”
脚踩雪声。
这声音有些轻,又有些沉。
来者不是野兽,也必定是不善之徒。
夜黑风高,不吉祥之夜,只适合在家睡觉,不宜出门,而来者显然对自己很有把握。
不是五分的信心,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甚至是无所畏惧。
“呼呼呼。”
寒风朔朔!
黑影越来越大,渐渐脱离黑色的背影,如同深邃的海底浮出一个巨大黑影一样。
康斯旦丁眯着眼睛,看着传出声音的远处。
黑影一点一点模糊起来,不再黑乎乎。
嗯。
是人!
是一个人!
看得到了,是一个瘦小的人,不是野兽。
只是在这黑暗的冰冷的杉树林,在这寒风肆虐的黑夜里,出现这么一个古怪的人,有些不正常。
“嗯?”
康斯旦丁皱起眉头,他觉得味道越来越熟悉,似曾相识。
“吃麻麻?”
康斯旦丁有些厌恶地,初步判断地喃喃。
麻麻是一张麻痹人神经的毒药,它是使人上瘾,沦落,堕落,不可救药的毒药。
麻麻也称是恶魔昏睡时的迷糊,它使沾染它的人,如同昏昏欲睡时一样迷糊。
一旦沾上,就没有回头路。
康斯旦丁非常反感这类东西,一个单词:鄙夷!
康斯旦丁连酒都计划着喝,因为酒也是一种麻痹大脑神经的物品。
他不喜欢那种没有不由大脑思考后就做出行为的行为,甚至恐惧失去理智,失去自己对身体控制的感觉。
这可能源于他身上那诡异的图纹带给他的恐惧。
康斯旦丁不喜欢享乐,也不喜欢受难,不悲不喜就是生活。
康斯旦丁崇拜一个人的孤岛的生活,也必将过上这样的日子。
“瘾君子?”
康斯旦丁稳稳当当地拿起匕首。
对于这类人,康斯旦丁向来是不理睬,不友好,也不鄙夷,因为这与他无关。
权利面前,彼此都有对生活有选择的权利,只不过有的人没有意志力,或者其他缘故选择了堕落了而已。
康斯旦丁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虚伪的人,没必要假惺惺,假仁义地劝告。
不过,如果是任务的目标人物,康斯旦丁除后,没有负罪感。
脚踏雪的无声的声音。
越来越近。
再进了一步。
康斯旦丁,似乎看得清楚了一点。
似乎是?
不!
是目标人物!!!
康斯旦丁精神一紧,眉毛一横,暗道。
篝火的火光把黑色烧掉,一个偏瘦的男人出现了。
他脸上带着疲倦,带着悲伤,使暗杀之夜多了一丝不和谐的悲哀。
灰色的头发!
尖嘴猴腮!
瘦骨嶙峋!
正是他!旧铜山·杰克!
收货验证后,确实是旧铜山·杰克。
康斯旦丁霍然而起,像被弹簧弹起的炮弹,左手握着手枪,右手把着匕首,跳过篝火,火苗剧烈地闪照,影子猛烈地摇曳。
“嚓!”
来人意识到了危险似的,急速停滞脚步,又急忙地掉过头,想往来处走回。
这一逃跑,暴露了,也证明了他就是目标人物:旧铜山·杰克。
旧金山·杰克似乎知道什么,他没有选择质问,也没有选择解释,而是直接地逃亡。
显然,旧铜山·杰克知道这是来暗杀他的人。
猎食者黑寡妇慌忙地逃亡,不顾及其他的。
旧铜山·杰克看起来很瘦弱,但跑起来,好像长角的羚羊迅速逃去,迅捷得令人惊掉眼珠。
康斯旦丁紧追不舍,远看旧铜山·杰克就要消失不见了,奔跑里,举起左手。
左手有一把沉黑色的手枪。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左手的食指一连贯动作,九个动作,似乎连成一个动作,扳动扳机,松开扳机。
子弹如同陨石一样带着火光而去,一中必定是致命,没有生还的机会。
子弹飞去,无情地破空。
(解释一下下:鄙夷不屑的是物品,不是沾染它的人。与其说康斯旦丁没有善恶观,不如说他有自己对世界,人情有自己的看法。他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说话批评,只要不波动他,他永远如同森林里的高高在上的橡树,俯瞰着脚下的生命,清醒而又近乎无情,变态般自律,他就是一个性本空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