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九年,六月中旬,任县燥热难耐...
任县一中篮球场。
比赛到了最后关头,嘶吼中夹杂着喘息,场上的队员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些疲惫。
戴眼镜的男生虚晃一下,球传给对面的队友。
接球的人一米七,一侧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是个女的,她原地起跳把球抛出去。
球稳稳进篮。
刹那间,场上欢呼起来,一分优势取胜。
“盛雪…太帅了!”
场上其他球员纷纷走过来,有的拍了拍肩膀,有的直接拿拳头锤她胸口,盛雪本能身体一缩,因为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盛雪不但擅长打篮球,她从小在父亲跆拳道馆里泡大,还是黑带三段。
这时候,教学楼上一个人正盯着篮球场,盛雪擦了擦眼周围的汗水,虽然距离远,不过仍然看得出是班主任,刘老师!
她心里一虚,自从养父张树成家长会上和班主任争辩练跆拳道是否对学习有无影响后,刘老师对她的态度一直怪怪的...
后天就是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了,今天打球是为了放松一下
比赛一结束,校园空荡荡。
盛雪手里拿着一根棒冰,独自走回教室。
一边走,她脑子里盘算着晚上的学习计划…
未来一年的目标很明确,她要考上滨海的大学。
滨海这个城市对盛雪还有一层特殊的含义。
十七年前,盛雪亲生母亲盛芳在任县的第一场雪后不久,带着襁褓中的她从滨海来到任县。
盛芳在小地方人眼里是另类!
呢子大衣,羊绒围巾,牛皮靴子…
如果是电影里见到不奇怪,可是九十年代的北方小镇,那真是格格不入。
更加让人无法接受的是,盛芳孤身一个女人带着孩子。
不由得人们会想,孩子父亲是谁?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滨海这样的大城市不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盛芳来任县不久,她开了一家服装店,看起来是要打算扎根常住。
店里卖的衣服前卫,自然价格也不菲,必然生意也不会太好。
盛芳每天把自己收拾的精致得体,只要有人进来,她会用蹩脚的普通话,笑盈盈的介绍。
她店里虽然卖的是女装,不过光顾的顾客时而有些大老爷们,来意自然也是显而易见。
“你看她喷多少香水啊,两里地外都闻得到。”
“不三不四的,会不会是逃犯啊。”
...
关于盛芳的传言越来越多,主要是因为她少言寡语,从不解释。
最多是说一句“想换换环境吧。”
这些说法中最被人觉得可信的是,盛芳也许是和富家公子生了私生女,拿着一大笔分手费被迫离开滨海。
只是,她为什么会选择来任县?
这又让人想不通。
几个月后,一个劲爆的消息,盛芳要和铸钢厂的工人张树成结婚了!
张树成是一个工人,父母在县城里开个饺子馆...他小时候身体不好,父母把他送到少林寺待了五年,身上有点功夫。
他和盛芳,俩人可以说八十杆子也很难够到,唯一共通的也许就是同样的少言寡语。
“这女人,不明不白的带个孩子,树成被迷的,啥也不顾了。”有人酸溜溜的说道。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买一送一,现成的便宜爸爸…”
…
平静小镇被点燃了。
张树成家里虽然没钱,可都是老实本分,哪里受得了这种“口沫轰炸”。
张树成他妈三番五次的去盛芳的服装店里闹,最后生意做不成,盛芳只好把店关了。
张树成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然而这一切都挡不住他的决心。
最后,张家拗不过儿子,妥协接受盛芳。
二老决定,婚礼不大办。
就这样,张家一家和几个亲戚朋友凑了一桌,一起吃了一顿饭,婚房是张树成住的那间,屋里贴了喜字,加了几床新被褥,外加给盛雪女儿打了一只婴儿床,这婚就算结了。
可是,事情到此并未结束...
就在结婚第一天的清晨,张树成早晨醒来,他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房间里找了个遍,只有盛雪因为太饿,拼命的哭,盛芳不见了。
张树成给盛雪喂了奶粉,他先去了饺子馆,然而并盛芳不在...
张树成只好把盛雪放在店里,为了不让二老担心,他说出去有事,然后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张树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盛芳跟他在一起的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感觉到盛芳一直有事瞒着他,每一次他想走进盛芳哪怕一小步,盛芳都会提起俩人刚刚在一起时说过的约法三章…
他们约定不谈过去!
盛芳只告诉张树成自己是个孤儿,奶奶去世了,她孤身一人,来这里重新开始,以前的一切,她都不想再去回忆,张树成承诺自己可以做到,然而他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他相信终于有一天盛芳愿意为他敞开心扉,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盛芳的过去,但是张树成绝对相信盛芳,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绝不是那些人口中的样子!
可是,张树成万万想不到的是,他没等到盛芳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很快,噩耗传来,盛芳的尸体漂在河里。
一番调查后认定,盛芳死于意外,推测,她去离家较远的地方买包子,由于河边石头上有冰,她穿的是皮鞋,所以滑到了河里,早春河水刺骨,周围没有路人,盛芳溺水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