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姜承东收拾行头要出门，沈萍一直在旁边盯着，没好气的问道：“见谁去？”
“小秋。”姜承东故意喊得亲昵。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回答，从各个角度来说，这都不是说谎。
只不过同行的还有母亲不想听到的林欣然而已。
沈萍有些不放心，姜承东也机灵，拿出自己和贺小秋的聊天记录给沈萍看，两个人商量时间地点你来我往，倒不是做假，沈萍才放心下来。
“这才对嘛，贺家这姑娘长得讨喜，性格又好，更关键是……”沈萍拉着姜承东，“家里好几套房呢，他爸都写的女儿名字，你娶了这样的老婆少奋斗三十年。”
“妈，你提这些干什么呢，婚姻又不是做生意，你看重人家房子干什么。”姜承东不喜欢母亲的算计。
“哎呦，我的傻儿子，婚姻难道只谈感情不谈钱？这些年有多少新闻都是新郎新娘，因为房产彩礼掰扯不清，一拍两散？”沈萍连连提问。
姜承东无言以对，这确实是当下社会屡屡见诸报端的事，只得道：“那都是个例，我有手有脚，靠自己赚钱！”
“少来这套，我们两口子从小就没穷了你，我的儿子我能不了解？你花钱大手大脚，根本存不下来，还想靠自己赚钱？以后生了孙子都得我给带，给小的贴奶粉钱，说不定还得给你这个大的贴零花钱呢！”沈萍点着姜承东的脑袋。
姜承东有些不好意思：“妈，我这不是实习一年么，转正工资就高了……不说了，我出门了！”
“儿子，注意安全。”沈萍顺手给他抚平了衬衣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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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萍只是随口提及姜承东的收入问题，说完也就忘了，却不料姜承东上了心，一直开车都在琢磨。
在体制内，稳定的代价也就是放弃了短期的收益，基层公务员的收入只能说满足个人的基本花费，结婚生子、调级升职可都需要由家里持续的供应，普遍要到三十五岁以后，才有回馈家庭、财务提升的空间，或者是依靠积攒的人脉来调动资源提高收入。
所以在可以预见的十年里，他的收入就是个定数，自己家也不富裕，给出婚房首付，再无更多。
对比之下，林欣然一个月转正，转正就加薪，收入直接碾压了他，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直不起腰来。
此时姜承东就想着，假如真是和贺小秋一起生活，那就是收入和家境都不及对方，母亲要的是他生活安稳平顺，却从没想过他在那种环境下，能真正的开心自由吗？
正好红灯，他拿起手机给林欣然发了一条消息，有些迷茫地问：“我们这一代物质生活满足了，还死命追求精神生活，是不是太贪心了？”
很快林欣然回他：“有什么贪心的，各凭本事，人活着就要不停地折腾。”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方法总比困难多。
绿灯亮了，他一脚油门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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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是贺小秋定的一家桌游店，老板给推荐了不少适合四人玩的桌游。除了贺小秋之外，天天抱着手机电脑的三个人，难得有机会去碰这些东西。
“这有点幼稚吧……”张腾飞皱着眉头，对于贺小秋让他去玩“叠叠高”很无奈，也就是一大堆积木条纵横交错的垒砌成方堡，一次抽掉一根看谁先塌方。
结果玩起来，反而是他玩得最认真，口嫌体正直的典范。
然而，他那点算计最终还是败在贺小秋偷偷在下面踢桌子，作弊申诉孤立无援，被用口红在腮帮子上涂了两个大圆点，既像古代的媒婆，又像减了肥的皮卡丘，引得三人连连拍照。
接下来又各组CP玩你演我猜，张腾飞竭尽全力的表演解释，偏偏贺小秋的脑回路和正常人完全不在一条线上，怎么提示也猜不到正确的答案，还是姜承东和林欣然更有默契，大幅度碾压式胜利。
张腾飞不甘心地让贺小秋来比划，自己去猜，结果被贺小秋的形容弄得摸不着头脑，再次告负。
事实证明，张腾飞和贺小秋组CP后就变成废柴组了，而人家林欣然和姜承东则是黄金搭档。
连续被队友坑得没脾气，张腾飞想要离开这让他失意的地方：“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电影院吧。”
贺小秋用力扭他：“别着急走嘛，开开心心玩就是了，胜败……不重要！”
张腾飞第一次见拖了后腿还这么嚣张的人，却偏偏拿她没有半点法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不重要，你开心才重要！”
“亲，你求生欲真强。”林欣然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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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爱情文艺片最后的开放式结局，留给观众不少想象空间，大家发表着自己的观点看法。
“其实男主本质上很渣……”林欣然突然语气一顿。
“嗯，怎么讲？然然？”姜承东顺嘴接腔，才发现她走神了。
林欣然摇头道：“没什么，你们继续，我发条信息。”
大家继续聊着，她则掏出手机，向着一个方向放大然后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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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清幽的日料店包间，只有两个女人相对而坐，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赵琳手机响了，她点开林欣然的图片消息，不由一笑，把手机屏幕转给对面的女人看：“真不用担心我的问题，孟涵现在和您钦定的准儿媳约会得很开心。”
陶瑜看见照片上是孟涵和祁静秋排着队在买爆米花，心中不无欣慰，但赵琳安之若素的样子让她另眼相看。
毕竟陶瑜是大学学院的副院长，官威还是有的，普通女生见到她都各种小心紧张，偏偏这个赵琳自见面以来都波澜不惊，淡然平静，知道自己正追求的男生和别人约会，笑容也自然得很。
“我培养出来的儿子，他会接受什么样的女生，我比谁都清楚。”陶瑜淡淡然开口，“你使小手段接近他没有用，就算他贪新鲜迷了眼，我也绝不会让你进我家门。”
“门当户对，的确很重要。不过，大清已经亡了一百多年了。”
陶瑜哼了一声：“少摆这幅看破凡俗的清高样，你因为私德问题连大学都没念完，别想进我们孟家！”
赵琳眼一挑：“你调查我？”
“和老朋友随便聊聊罢了。”
“没上完大学我照样有本事挣钱享受生活，孟家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逞口舌之利，也改变不了你曾经的历史。”陶瑜并不生气。
赵琳无所谓地笑笑，举起清茶一饮而尽，起身道：“孟伯母，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大学时被同学性骚扰，他传播我的负面消息诬陷我，那都不是我的错，我没必要因为你们这些人的偏听偏信，继续伤害我自己。另外，我追求孟涵，只是因为他那个人，恰好击中了我的一点少女心，和你有多少钱、掌握着什么人脉、享受着什么样的品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既然现在他有了自己的选择，我也不会再主动上前打扰，今晚我就会在那家店辞职，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可以吗？”
“只要你不和孟涵纠缠，我自然不会再找你。”陶瑜点头。
“那孟涵纠缠我时，您也不要再亲自下场做这种无聊的邀约了。”赵琳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骄傲地提起自己的包出了门。
“我的儿子，会对你纠缠……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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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的饭桌上，自然有更多的活力和聊不完的话题，尤其是情声刚刚收获如此巨大的成功，同一个公司的三个人忍不住谈起互联网的发展形势、情声以后取得的成就，以及在自己领域还能玩出的新功能。
贺小秋还好，认真做事情契合用户审美就可以，对app的深度认识无非是这个好看那个好用，路人水准。
但林欣然和张腾飞不一样，他们都是有野心有想法的人，指点起移动应用市场的江山，那叫一个慷慨激昂，优点缺点罗列出一大堆，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新功能都让自己家软件包罗进去。
“我想尝试以歌单为单位进行歌曲推荐，好歌永远不够听，一次添加推荐一首，哪里有一下子加歌单过瘾？而且现在用户时间紧张，也越来越少时间去维护更新自己的歌单，这个功能一出，我们在体验上就能和其他软件拉开差距。”
“可以啊，说起加歌，我准备深究一下用户习惯的算法，咱也得与时俱进把大数据玩起来。” 张腾飞则是亮出了自己最近的思考心得。
“那你可得辛苦了，如果这真在技术上实现的话，用户就会彻底留在我们情声了。”林欣然听得眼睛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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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东开始还能跟上饭桌的话题思路，靠着自己广泛的知识储备，讲出一点有道理的见地来，后来随着两个人越说越深，他发现自己想要参与都难，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只能落寞地吃菜。他夹过一段鱼来，用筷子剔那些细肉，和整排的刺较劲。
“股权激励，我觉得飞哥你肯定少不了！我这种资历尚浅的员工就不知道了。”
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耳朵，又是该死的钱的问题，姜承东在体制内只有稳定的工资，在公司奋斗的人，好像每一天都有新的收获和挑战。
林欣然意识到姜承东沉默得有点久，“喂，这位同学，上线啦，怎么哑巴了！”
姜承东苦涩地说：“羡慕你们收入涨得快，在想着我怎么就考了公务员呢？每天做的事情也是日复一日。”
张腾飞道：“你这工作也是很多人削尖脑袋想去做的啊，稳定、安逸、高福利。你要是天天对着不断进化的bug，就会发现重复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事情了。更何况过上十年，等你成了领导，同学同事都成了领导，我们升斗小民，也得求你们办事去。”
“对对对，在公司可有变态上司，还有比天气变得还快的审美，赤果果地折磨啊！”贺小秋也连连点头。
张腾飞：“变态上司是几个意思……”
贺小秋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姜承东面色惆怅：“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体制就像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既然是替未来做打算，本身专业又需要熬资历，你可以发展自己的爱好成为一项专业技能。”张腾飞鼓励他。
“我的确得再好好想想。”姜承东暂时没有头绪。
林欣然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明显不相信姜承东会有什么作为，这让姜承东心里很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