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看着对面大车推向护城河,随后停在护城河边。
看着在车后准备填土来埋断护城河的士兵,贺齐明白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了。
护城河虽然不会离城池太近,但也不会离城池太远,一般都是在守军射程之内,有这大车挡着,即使城上放箭,只要填土的士兵机灵点,根本不会被射中。
士徽来到这,虽然没什么聪明才智,但是小小的改变还是有的,比如这挡箭的大车,攻城是个麻烦事情,士徽从来都是把士兵当做自己的资本,资本自然是损失的越少越好,这叫爱兵如子。
虽然不能改变铁的锻造方法,不会制造水泥玻璃,这玩意他前世不过是个五体不勤的人,真不懂这些东西,但是士徽还是能改变一点时代的,虽然多是食物的做法,但是多多少少也是推进。
贺齐眼看着士徽的军队填护城河,试着让士兵齐射了两轮,看到确实不能造成太大影响,就放弃了射箭,反正攻城的时候士兵还是要冲过来的,不可能推着大车过来。
士徽在后面看着士兵填河,并不着急,攻城永远都是个长时间的活,读了不少兵书又处于这个时代,士徽深知攻城的困难。
城池不是你想几天攻下就几天攻下的,除非小的城池,不然只要城池坚固,物资充足,攻几个月再正常不过了。
很明显,剡县就是个小城池,不过一丈高,当然如今最大的城池也不会超过三丈,但是城墙高度高半丈就是提高天堑一般的难度,如果是两丈的城墙就是妥妥的坚城,完全不一样。
士徽和贺齐就是这样一个在城墙上,一个在城外,看着士兵填河。
士徽轮流派军士填河,人多效率快,半天就填好了,又按照同样的方法填壕沟,一直填到晚上。
贺齐这样看了一天,觉得也没什么意思,留下值夜的士兵,自己在城上的小室中先休息睡下。
这时代,夜中攻城还是很少的,大多数人在夜里都是瞎子,哪怕鱼米之乡的江南也不例外。
贺齐迷迷糊糊的还没睡着,城外突然传来喊杀声,贺齐猛的起床,出外面查看情况,等了一会发现除了喊杀声什么都没有,明白这是敌人的疲兵之计。
贺齐随后吩咐惊醒士兵再度睡下,对于疲兵之计他没什么办法,这是两败俱伤的计谋,城内觉得吵有压力,对方城外的士兵也会觉得吵休息不好,人家愿意来对换状态,贺齐就得认。
城外声音喊了一会便退下去了,贺齐放下心思,直接在城墙上就眠。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又传来喊杀声,这次持续时间较短,贺齐这次醒来,就不准备睡了,贺齐觉得士徽要是不搞些事情,何必用疲兵之计呢,强攻一样能攻下剡县,一丈高的城墙,不可能守住的。
果然,寅时过半,贺齐看到城外有井阑晃晃悠悠的向剡县前进,旁边有士兵跟随,井阑前方也有云梯,因为井阑较高,所以贺齐直接借着月光看到井阑,随后才看到云梯。
贺齐见此小声吩咐左右把士兵叫起,
贺齐立马吩咐左右,悄悄将士兵聚集吩咐士兵不要出声,当士徽的军队到达城下想要借助城梯,云梯攻城,贺齐立马带领士兵将滚木,石块砸下。
城下的军队突然遭受攻击有些骚乱,但是并未四散而逃,立马侧身在云梯附近,躲避上面扔下的东西。
同时城外井阑也射箭压制贺齐,天色较暗,许多军士看不清来箭在哪,难以躲避,只能靠在墙边,但城下士徽军也不敢趁此时机向上攻城,一些攻城器械被砸坏,还有就是自己也要躲避井阑的弓箭。
就这样反推着云梯,带着城梯,小心用器具挡着身体,依靠井阑的压制离开城下。
这次攻城失败了,士徽也不认为耍点小聪明就能攻破贺齐这种未来的名将,但是士徽算是第一次攻城,把这座城池当做自己的经验包还蛮好。
自己并无攻城经验,扬州刺史重病,不能形成有效支援,整个会稽郡的军队,整整齐齐凑一凑,都不可能超过两万人,有什么好怕拖延时间的?
不如完完整整的把所有办法都试一次,以后也更有攻城的经验。
士徽又将之前造好的几台投石机预备好,开始轰炸剡县,这投石机准头不太好,但是城池目标大,多扔些石头对城中士气还是有很大打击的。
贺齐对这些呼啸而来的石头没什么办法,只能让士兵注意躲避,看着石弹呼啸而过,贺齐心中有些不舒服,如果士徽愿意来硬的,贺齐哪怕拼死杀敌也没什么,可是这么弄的话,城里的士兵不过是些郡兵,士气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士徽看着贺齐被投石机吸引目光,吩咐士兵通知南门整出点动静来,再吸引一下城中目光,然后派人去挖地道。
其实士徽之前不太明白,挖地道要到城内是要多大的工作量,后来才明白,挖地道就是为了破坏城墙的地基,地基被破坏,城墙坍塌,就很难守住了。
挖地道很少有直接挖到城内的,攻城办法不多,士徽又浪费一天时间,挖地道还没挖到呢,剡县这小城的城墙已经被投石机砸坏一小块了。
贺齐带着士兵修补砸坏的那块,着实头疼,城内粮食不缺,可是士徽这样明摆着欺负你城墙又小又破,很容易破损。
自己又不可能带着几千人去跟外面的士徽军拼命,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士徽军用投石机一点点将城墙砸烂,然后再攻城么。
又两天后,士徽的挖地道部队成功的将剡县西门的一段城墙弄塌,但是士徽也明白,这些方法在更大的城池中根本行不通。
剡县地基很浅,又处江南,夯土的城墙本就不甚坚固,如果是大城市,除非投降,不然要么强攻,要么围城,没有别的选择。
或者诱使敌方部队出城作战也是很好的,怪不得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士徽看来这攻城是最蠢最笨的办法,如果城市坚固,除非守城人是个蠢人,不然坚持很长时间不是问题。
如今剡县城墙直接塌了一大块,士徽也不想拿士兵的命去攻城。
直接去劝降,剡县处于若耶溪支流的中游,如果士徽想筑坝蓄水,怕是剡县要被洪水冲刷,如果贺齐是为了剡县父老,还是投降为好。
贺齐听着劝降的声音,握紧拳头,觉得十分耻辱,一场真正的战斗也没打,城内士兵也没多少死伤,只因为这矮小破旧的城墙,就要投降么?
贺齐抬头看向身边的士兵,太守派来的援兵多是别县之人,听到有活路可言,满是期望的看着贺齐,他们不想死在这里,死在这里不能归乡。
贺齐又转头看向剡县士兵,一个个也如同斗败的公鸡,要么低头,要么没有神气。
他们都知道外面军队的数量,都明白不可能打的过,不投降就是死,如果能活为什么死呢?
外面的军队也没有杀死剡县的父老乡亲,也没有抢掠,城墙破了,他们也没有勇气去反抗了。
贺齐叹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他知道必败无疑,他原本只是想在守城时展现自己的才华,让士徽重视自己,随后重用自己。
原本是山阴望族的贺家,只能靠自己来抗,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代县长,贺齐想将贺家光复,可如今,像一个平常县长那么投降,骨气没了,也展现不出能力,士徽会重用自己么?
我贺齐,还能光复贺家么?
眼泪从眼角滚下,贺齐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带着这些不愿送死的将士去拼命,现在拼命可能自己也死了,保命为主,总会遇到明主的。
于是贺齐卸甲,走出城外,手捧剡县长印,忍着耻辱低头大声道:“剡县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