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人等待了小半辈子，最终却无人救援。
他们不知道在这地底生活了多久，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有多么的崩溃，最终才能如此安详的面对死亡。
这是要塞的错吗？
看见这些被白纱遮住面庞的老者，吴谦远远想的更多。
作为军人他很清楚一座要塞所具备的军事力量到底有多强，可这些军队留在要塞中享受安宁，从来没有哪谁关心过外面的世界。
活在要塞里的人绝对安全，可是那些在夹缝中生存的苦难人呢？
吴谦难过的看着这些尸体，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忘怀。
秦世海看在眼里，不过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该走了。
黑市的人也做不了什么，他们的人手也不足以让他们将这些尸体全部带走，并且腐尸在外面散发的味道也一定会被异兽闻见。
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黑市的人愿意用生命去救活着的人，可他们不会为死人犯傻。
秦世海带着黑市的人重新上了车，吴谦有些消沉的跟在后面。
二十多辆车走上返回的路，大家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可吴谦却坐在车上失了神一般，似乎还在想要塞的所作所为。
“很难过？”坐在副驾驶看着吴谦失魂落魄的表情，秦世海问吴谦。
吴谦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心里压了块石头。”
他的心情确实非常糟糕，看见洋房下那一幕，至今无法平静。
“其实有些事情只要尽力就好，没必要想那么多。”秦世海抬头，似乎想到什么，“黑市从搜救至今，也不能确定每一次都能及时赶到，我们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把人活着带出来，有时候甚至会看见被困的幸存者就死在我们的怀里。”
“那为什么还要去呢？”
“因为这个世界上，如果连我们都不去，就不再会有人去了。”秦世海很是缅怀的说道：“这只车队里大约有一半的人，都是被黑市从荒弃的城市中救出来的。”
“因为我们感受过那种被困在绝境的痛苦，所以我们更能明白被孤立无援时，那是一种多么悲凉的感受。”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要塞错了吗？”吴谦皱着眉头。
这十几年来，要塞到底错失了多少拯救生命的机会，有多少生命因为要塞方面的漠不关心而逝去。
秦世海看着车前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全是要塞的错，我们都很清楚要塞承担着更多的生命，负责着人类的延续。”
“人类很有可能在这场黑暗的战争中消亡，要塞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结果而存在的，黑市一直以来都很清楚原因，对要塞的仇视也不过是心里的嫉妒在作祟而已。”
“是吗？”吴谦还是神情恍惚。
要塞的存在到底是为什么，他们在要塞中苟活真的就有意义吗？
吴谦又想到了被毁灭的第四要塞。
那座巍峨的要塞，号称坚不可摧的要塞，在短短的十几个小时中沦陷。
从消息的传递到第三要塞的支援，短短的数个小时，看见的却只是一座沦丧在硝烟中的城市以及满地创伤的尸体。
要塞似乎也并不能保证人类的延续，吴谦心里更加的落寞。
车队很快回到了营地原本驻扎的地方，一路上异常的顺利，他们所布置的一切都没有派上用场。
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的表情，营地里留守的人便已经知道情况。
顾潇晗就在营地门口一直等着，看见车上没有陌生的面孔，心里有些失落。
没有直接离去，黑市的人从车上下来，又进入营地。
营地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他们去收拾。
这些事情当然和吴谦无关，吴谦看见顾潇晗落寞的身影待在山丘上，双腿一迈走了过去。
“很难过吧。”吴谦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传出，顾潇晗并没有回头看，吴谦继续说道：“我们去的太晚了，要是能早上十天半个月，说不定还有机会。”
“嗯。”顾潇晗轻声应和，她面对着那座荒城坐着，静静的看着一尘不变的城市，吴谦悄然地在她的身边坐下。
“就是可怜了小乐颜，她醒来后该有多绝望。”吴谦的眼神有些黯淡。
顾潇晗瞪了他一眼说道：“能有多绝望，以后她不是还有我这个姐姐吗？”
“是是是。”吴谦看着这个善良的姑娘心里一暖，他不知道的是，顾潇晗曾经也是一座废墟中唯一的幸存者，当她带着黑市的人去就那些和她生活多年的老人们时，也是同样的无功而返。
顾潇晗的眼神里看不出有多伤心，似乎因为多个妹妹而冲淡了她的感伤。
她看了吴谦一眼，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啊，不过你也终于可以回到你的要塞里面去了，一会给你辆车，你赶紧走吧。”
说的很嫌弃的样子，吴谦知道她是想用这样的语调调和她的情绪。
可是吴谦的眼神更加的黯然，看起来想到了别的东西。
“我暂时不想回要塞。”
吴谦皱着眉头说，似乎是下定决心，顾潇涵有些意外的问道：“那你能去哪里？”
“黑市不能收留我吗？”
“你想得美，休想窃取我们黑市的机密，想要去黑市，可是必须要经过秦大叔允许的，你想都不要想。”顾潇晗白了他一眼。
“是嘛，那可说不定，说不定我就要去黑市打扰你一段时间呢？”吴谦突然凑近，一脸坏笑。
回到要塞能做什么？
吴谦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从回营地的路上一直到刚刚。
回到营地，他只能过回以前那样训练、安逸的生活，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他不想这样，在看过外面的世界以后，吴谦暂时不想回到那个如同牢笼一般的地方，不光囚禁了人的身体，也囚禁了人的灵魂。
他想在外面再走走看看，尽他的所能帮一些忙，再多了解一些外面的世界。
他想找到一条自救的方法。
他不想浑浑噩噩的在要塞里等死，他想救更多的人。
虽然这些想法和他一个士兵的身份不符，但此时却无疑是最真实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