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真巧呢。我就说吧。”本子上写着这么句话。
东方和煜真的分到了同一班，虽然不能异性同桌，但是二人却正好在左右边，煜在第二组，东方在第三组。
“嗯，真巧。”煜写完后就将本子递了回去。看到东方正趴桌子上看着自己，还朝他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直都很消沉。”
面对东方的疑问，煜拿出了一个文件袋，他怕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一直带着自己的病例单。
“轻度抑郁？”东方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一些奇怪，“我就说嘛……”
这次轮到煜看着东方了。
“想要隔离我什么的都可以。”文件袋里还夹杂着这么一张字条。
“今天不上课，你下午有空吗？”
“嗯。”
…………
“既然是轻度抑郁，那肯定治疗起来没问题的吧。”东方拉着煜到了之前那座桥底下。
“……”
“果然……”在煜眼中，东方始终保持着那温暖的笑容，“我就知道你老是低沉着就是有情况，第一次见就觉得你不对。”
“……”
“不过我见你朋友倒是蛮多的……真是个奇怪的抑郁症患者。”东方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苦恼，“也许……你并不奇怪。”
“别纠结这个。”
“啊？哦，对不起啊。”
“没事。”
此后，煜老是在想着东方的事情，总觉得她有一些不对劲。
“煜，你来回答。”
“煜！”
“呃……抱歉……这题……我不会。”
“二选一随便选一个嘛。”
“呃……”煜实在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
“啊，先坐下吧。”
你怎么了？东方递给他一张小纸条。
“这道题啊，我们已经排除了——
“没事，有点困。”
C和D，但是呢我们看看，这AB好像都蛮有道理的，是吧——
“我一会儿要请假，下午可能会来，如果不来的话能不能帮我把书包和作业送到我家？”
不要被我刚刚二选一这句话误导了。这题它的答案有两个，听到了吗，多选题！”
“好。”
东方将地址写了下来递给了煜。
…………
“居然……真的没来。”
煜照着纸条找了一会儿，“原来……住这么近的吗？”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每天都得担惊受怕的，你还一整天不在家。”
“你以为我想？你以为你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大风刮来的？”
“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吧。”煜将手缩回。
“你——”
煜一转身，就看见东方站在自己身后。
“呜……”
“你……”煜有些不知所措，东方埋在他的胸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而他从来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对于他来讲，东方就像是从垃圾堆里长出来的一朵野花。
“你到底……”
“我……我有微笑抑郁症。”东方便擦眼泪边说。
那一刻，东方的瞳孔在他眼中变回了灰色。
“没关系的，我没事。”东方笑着安慰道。
从此，东方衣服，鞋子，眼睛的颜色一直突兀地呈现在煜的灰白的世界之中。
“那个……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班上的人还没有到，教室里就只有这两个人。
“啊……当然是它原本的颜色喽。”东方看了一眼煜，“你……笑了？”
“啊——有吗？”
“嗯。”
“哈……哈哈哈哈。”二人的笑声在教室里回荡。
二人始终没有发现，这是仅仅属于彼此之间的笑容，煜这么长时间以来……只对她笑过。
“寒假你是怎么打算的？”
“在家里，其他的……还没有安排。”
“一起……出去玩吗？”
“可以吧。”
“诶？你居然是单身？我还以为——”方耀是煜的小学同学，在闲谈之中突然得知了这个消息有些震惊。
“你我还以为你和东方若初——”方耀突然盯着煜看，“你……脸红了？”
“啊？”煜看不见自己颜色。
“是啊是啊，我看你离抑郁症是越来越远喽，果然啊，恋爱——”煜上前捂住了方耀的嘴，“唔……”
煜突然一震，“我……我为什么会……”等到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煜时，他也成为了这个黑白世界突兀的一人。
父母早就前往外地打工，也就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他的心境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什么味道啊……”煜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似乎有人在炒菜？
“你们不是初一才回——”煜简单的并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再熟悉不过的东方若初。
“你不是说十二点一起去玩吗？现在都十二点半了。”
“不是，你怎么会知道——哪里来的钥匙？”
“大门呢，是楼下那个老爷爷给我开的，他正好出门，至于你……压根就没关门。”
“啊，对不起啊，我迟到了。”
“我知道，你从来不迟到的，我没收到信息，你又不在，不是出事就是在睡觉。难道还能是和其他女人……”
“诶行行行！”煜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
“尝尝吧。”东方将筷子递给煜。
煜不知道，这可能是东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他做饭了。
“好吃。”
“没了？不多夸夸我？然后呢？你可是第一个吃我做的饭的人，连我爸我妈都没有尝过，你对我这么重（要）——”
“……”
“行了，快吃吧，方耀还在等你呢。”
“啊？他怎么——”
“他今天正好要带他妹妹去游乐园，就一起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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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煜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一个过山车就不行了？”东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但是煜并没有看见。
“我恐高啊，能活着就不错了。”
“难不成还要我喂你不成？”东方打开了瓶盖。
“呃……不用了。”
“行了行了，看你手都还抖着，还是我来吧。”
“姐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东方顿时毛孔悚然。
“原来你说的……和朋友出来玩是这个意思啊。”
“妈……”
“这个朋友和你的关系……”
“怎么了？”方耀这时带着他的妹妹（初二）过来了。
“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啊？”妹妹拉着方耀的衣服指着东方的妈妈说道。
“呃……你可真会说好话。”
“算了，你开心就好。”妈妈见妹妹已经跑远，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
“……”
整个过程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下结束了。
“那个……”东方在回家的路上拉住了他的衣服。
“怎么了？”煜转过身，东方红着脸低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
“怎么了……肚子疼？每月一次那种？”
“不……”
“那是什么？”
“今晚……今晚月色真美。”
“嗯，是吧。”虽然还在黄昏，但是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本身只有灰白的月亮在他的眼中的确有一种亲切感。
“笨蛋——”说完，东方便跑走了。
“月色真美……”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总觉得有点耳熟……”
“夏目漱石……”
“谁啊——”半夜，煜的电话突然响了。
“我是东方若初的妈妈，她现在在不在你家里？”
“她怎么可能在我家？她没有回家吗？”
“晚上有回来，但是半夜我们发现她不见了。”
“之前有这样过吗？”因为厄尔尼诺现象的原因，煜穿上裤子短袖就直接出门了。
“有，半年前暑假的时候，她也失踪过，是去自杀，这次可能……可能……”
“暑假？！”煜终于发现，之前的那句“都一样。”已及“不一样。”的真正含义。
“山上那个公园，你们去过吗？”
“现在我们就在这里，没有。”东方的父亲接过了电话。
“那好，保持联系。”
煜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去寻找，但是直觉驱使着他向前走。
不知不觉间，他就跑到了那座桥下。
东方正站在河边，眼神无光地看向河水。
“东方——”煜这辈子都没有跑过这么快。
“诶？”东方有一些震惊。
“扑通——”
煜一不小心就跳进了河里。
“诶诶诶！来人啊！救命啊！”
煜和东方都不会游泳（之后东方学了），煜一时间懵了，直接昏了过去。
“明明……明明才说过喜欢我，怎么会……这难道不会太自私了……吗？”
“东方！”
等到煜清醒过来，已经躺在病床上一天了。
“终于醒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东方的父亲。”
“啊……你……你好。”
“看了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呢。”方耀带着一捧花走了进来，将花放到床边，“可惜了，同学们集资买的花就只能摆几个小时。”
“啊？”
“东方和你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自发的。”方耀打开了手机，自己看。
煜仔细地看了看聊天记录，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呜呜呜……”东方冲了进来，紧紧地抱着他，这是他第二次见她哭。
“没事就好。”煜的父母正好也到了。
“哎，女大不中留啊。我们都舍不得弄她哭……”
“我都多久没见她哭了……”东方的母亲说道。
“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着什么……东方啊，什么风啊温柔啊什么的。现在的年轻人讲话都这么含蓄……”
窗外，阳光渐渐照射到拥抱的二人身上。
“今天就是除夕了，一起出去逛逛吧。方耀要一起吗？”煜的父亲问道。
“好啊，反正爸妈晚上才回来。”方耀和他妹妹也没有意见。
“对了，你……应该不会自杀了吧？”
“自杀？哦~你说那事啊。你先告诉我我问题的答案，我就告诉你会不会。”
“呃……你不是都知道了？”
“哎，不难为你了，直接告诉你吧，是梦游啦，这次，包括上次都是。”
“啊？那我岂不是——”
“不亏。”东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姐姐快来！”方耀的妹妹拿着一个猫耳说道。
“好。”
这时，煜突然感觉眼睛有点痒，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街上的树全都装饰了起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令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
“怎么样？好看吗？”东方喊道。
“啊……”此时虽然煜仍然看着东方，但是整个世界的颜色不在是灰白。
“怎么了？”东方走到了煜的面前。
“你说的没错。”煜此时才反应过来，带着猫耳朵的东方是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真的就是它本来的样子。”
“啊？”东方下意识地歪了下头，“不说这个了，我妈妈说要和你爸妈一起吃年夜饭来着。”
“我知道了。”
“你不啊——了？”
“我们的颜色往往都是不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一切都有诸多无奈。”煜看着东方的眼睛，“既然它是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我又能再说什么呢。”
“你……切，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自私。”
“刚刚我拍了一张你哭的照片，眼睛还肿着呢，想不想看？”
“啊？你！”
这个世界本没有颜色，涂抹的人多了，自然就绚丽了。
